留给了凉山延。
从那天开始,舞焉儿就像一只被凉山延家族买走的金丝雀,东方学院就是她的笼子,婚约就是她的锁链。
直到索乐玟把她强硬地带走……
之后的事情,自不必说。
此时此刻,舞焉儿重新站上桥头,望着桥下流荡的溪流,沐浴着明媚的天光。
景还时那个景,人却不是过去的人。
“自由了……”
她自言自语地道出三字,说出口的刹那觉得如此不可思议。
“真的,自由了。”
再重复一遍,她的唇角微微扬起。
终于能走上自己的路,喜欢自己想喜欢的人。
无论该与不该,无论是对是错。
舞焉儿莞尔轻笑,清风清水,绿树绿草,冷色调的清幽僻静,因她的存在而宛如仙境。
而就在这时……
“哗啦。”
树丛被分开,视线中闯入一抹扎眼的红。
黑衣少年举着猎猎赤剑,快步冲出小丛林,成为那万绿丛中快速移动的一点红。他苦着脸,一边嘀嘀咕咕着什么,一边用手拍掉满头落叶和小树枝,显得很是狼狈。
是的,莳闇一路尾随舞焉儿进了小树林,然后很不幸地跟丢了。在三次瞎蒙“左右岔道选哪条”的之后,他三次全错,然后跑到了丛林深处。那荒无人烟的小山包阴冷阴冷的,像是耸立的大坟头。
这一看就是迷路了,莳闇无奈之下,只能肉痛无比地,用那心肝宝贝长剑一路披荆斩棘,顺着水声找过去……
终于还是找对了地方。
舞焉儿看他满脸不愉快,心里淡笑,提高声音唤他。
“你为何跟着我?”
莳闇一眼瞅见桥上娉婷而立的少女,明显松了口气,脸上的疲惫消去大半。但傲娇的他才不会说实话,挺直后腰,双手背在身后,摆出一副“我才不是跟你,而是跟着我的心信步而来”的姿态。
“咳咳,我在这遛剑呢。”
舞焉儿有些想笑:“闻所未闻。”
莳闇不紧不慢地登桥:“你不知道的事儿多了去了,嘛,你要有时间啊,我现在就能告诉你几十几百件哦。”
“我有,可你应该和你的队友在一起。”
“你不也是我的——”莳闇特意来了个大喘气,“队友吗?”
舞焉儿面孔微红:“我现在不能随你前去和他们会和,时候未到。”
“诶呦呦,不就差四五个小时嘛!别那么矜持呀!”
舞焉儿想了想:“事情未定,尤有变数。”
莳闇微微眯起眼睛:“什么意思?”
舞焉儿面颊微红,小声道:“我怎确定你想要我回去?万一你看上了凉山延别的什么,或者东方学院的其他人……”
她侧过脸,抬手把长发往面颊旁拢了拢,想遮出粉若春桃的面孔。
莳闇笑着近前一步,一把拉住她的手。
“你觉得啊——在我眼里,谁抵得过你?什么东西比你重要?”
舞焉儿触到他温热发烫的手掌,心跳蓦地加速,已然到了限速区的下边缘。
“我……我,不知。”
莳闇手上加力,竟让冰肌玉骨的她手上出汗了。
“你明明就是有话不说,当我傻的啊?”
舞焉儿咬了咬唇,垂下头,一字一顿地喃喃道:“你对、朗如曦……”
“哦哦哦,你还惦记着那傻姑娘啊!”莳闇轻笑,“放心吧!假以时日啊,我迟早让她叫你嫂子!”
舞焉儿马上就明白了他的话中含义,面颊倏地红了,这次是赤霞般的火红。
莳闇抬起左手,搂在她的腰间,将她往自己的身前带了带。
舞焉儿有过两次被强吻的经验,加上对莳闇脾气的深刻了解,她知道自己越是推开他,莳闇就越会扑上来,啃得越狠。所以干脆顺着他,凑到他的身边。
莳闇果真没有直接上嘴,眼帘微垂,神色认真了几分。
“你知道的,我这人啊,很讨厌说些肉肉麻麻的大白话。但既然你我重新开始,我一直欠你一些话,不说不行……”
舞焉儿点头:“嗯。”
莳闇深深吸气,直视她的眼瞳。
“对不起啊……几年前,我不懂事,第一次对某个人来了兴趣,于是就理所应当地行动了。吻过你之后,我后悔了,知道自己的一时冲动会给你留下伤害。我啊,实在是没脸见你,才将你拒之门外。你当我是轻狂也罢、是脑残也好,错的是我,不是你啊……”
舞焉儿的眼神微微颤动。
莳闇很不习惯直抒胸襟,说得磕磕绊绊。
“一年过去、两年过去,我试图把你忘掉,我以为我能成功……可佯作你是路人、假装你是空气,这滋味比断胳膊断腿还难过得多啊!即便如此,我什么都没说、都没做,才不是因为和索乐玟的所谓‘契约’,而是——呵呵,论打架我有自命不凡的资本,可论起如何对一个人好,没谁比我更自卑了啊……”
舞焉儿的五指收束,似乎是嫌他拉得还不够紧,于是主动加力。
莳闇透白的脸孔一片晕红,就像刚从火场里逃出来似的。平时让他说一句掏心窝子的话都要了命了,现在要说一群真心话,天知道他下了多大的决心!
“我就是很欠的人啊,喜欢看你惊慌、惹出你的表情。我用各种手段,其实说到底,就是希望能得知你没忘了我……若你觉得我玩弄了你的心,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舞焉儿专注地望着他,有些想哭。那一声声道歉就像涌入她心口的一股股暖流,驱走冰寒,融开她冰封已久的泪。
莳闇轻轻抚了下她的长发,清凉如雨丝,柔顺似清泉,他的心也安静下来。
“以后啊,我会学着怎么对你好……真的,我会努力……所有难题、任何困难,我都会有办法,我保证啊!”
舞焉儿的身子在颤抖,胸口发烫,几乎是火辣的,让她俩心跳都感觉不出了。
莳闇能感受到她的心情,缓缓俯身,在她的前额落下一吻。
“相信我,我——喜欢的只有你啊!”
话毕,舞焉儿只觉眼角一热。
原来,她还记得怎么哭。
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