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司马是担忧我的，那我更不能让司马失望啊。”

    心中浮现出一抹感动，决心愈坚的上官安眨了眨眼，左手握拳放在眼前，眼中闪着泪光说道：

    “丈夫死则死矣，患在不能立功名，褒荣阿耶！”

    “……”

    无语地看着激昂慷慨的上官安，李陵暗自翻了个白眼，嘟囔道：

    “谁心疼你了，我又不是你阿耶，本司马关心的是那百余兵卒。”

    “啊？！”

    “嚷什么，每时每刻都有败兵涌入，你每耽搁一分，一会进攻遇到的阻力就越大，还不快去？”

    “那兵卒损失……”

    “本司马自会提众于后，威慑营垒，让你全身而退，快去，快去。”

    “明白，我这就去。”

    李陵不耐烦地摆手赶人，上官安一步三扭头，满腹心事地统合先前追赶败兵至此，止步于弓失威逼的兵卒。

    “奉司马命击营垒，可有敢战之士愿从？”

    “固所愿，景从上官屯长。”x267

    昏暗的环境不允许精挑细选，上官安举着火在兵卒走了几圈，挑出一百个靠得住的。

    “其余人暂且退去，挑中百人上前来，五五成列。”

    然后他就借着营前的大块空地，指挥着百余兵卒列出四个二十五人小阵，都是盾戟在前，弓弩在后，踩着咚咚作响的鼓点，前后两两向营垒进发。

    “咚咚咚。”

    ……

    中营内，中心王帐处，

    鼓声隆隆，一众贵人无心入帐安坐，都在帐外踮着脚，仰着脖，看向营门处，目光中满是焦虑。

    “派出去的锐卒都败了，这营内的留守兵卒能撑得住吗？”

    只觉鼓锤敲在自己心尖，一名贵人脸色苍白，被方才大败的信息骇到了心神，对此战的胜负很不看好。

    “莫要妖言诅众。”

    呵斥了其人一声，又一名贵人站出，转身看着周遭脸色苍白的诸人，打气道：

    “我去问过回来的百长了，败的是寻常兵丁，贤王的披甲锐卒从头到尾就没有参战，连半点折损都无，如今具在营门驻守，胜负仍未可知。”

    “什么，披甲锐卒没有参战？为什么不让他们参战，没准他们参战就胜了，你我也就不用在这提心吊胆了！”

    被呵斥的那人嗓音骤然拔高，刺得发言贵人直皱眉，没好气地说道：

    “你问我我问谁，我又不在现场。”

    “不过，那名百长倒是有些说法……”

    迟疑了一下，发言贵人看向身后的王帐，发现那个照射在帐面上的端坐人影还在，才松了口气，压低声音道：

    “似是那须卜小儿不愿损伤贤王精锐，驱使寻常兵丁和汉人厮杀。

    “可你我都知，寻常兵丁哪里是汉人的对手，只坚甲利刃一项就让贤王亲卫一身武艺无处施展。”

    “结果呢？”

    等不及说完，胆小贵人就出声打断，摇过一只手臂，催促道。

    “结果，结果自然是四百五十兵丁溃散，五十披甲锐卒‘全身而退’。”

    说到这，即便已经不是第一次听闻，发言贵人仍旧抽了抽嘴角，一肚子的脏话想要问候须卜小儿。

    “须卜小儿，该杀！”

    胆小贵人当即就变了脸色，须发皆张，喘着粗气，连跺数脚，抬手指向须卜贵人“殉国”方位，厉声道：

    “竟被这般误国误王之人窃取赴义美名，若非尸首为汉人所得，某必戮尸以慰诸多战死勇士残灵。”

    “……该杀该杀。”

    虽然搞不明白这厮为何这么大怨气，但其余贵人并不介意附和一二，助助声势，反正须卜小儿死不足惜。

    “蹬蹬，报～”

    话音刚落，一道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拉长音的“报”字更是先人一步到达，众贵人默契地抛下“须卜小儿”一事，侧目看向来人——

    一名双手环抱一物，短腿倒腾得飞快，临时充当传令兵的兵卒。

    “王帐前不得喧哗，拦下他。”

    “哐。”

    在场贵人对视一眼，发言贵人上前一步，抬手示意为数不多的守卫拦住此人，然后才不紧不慢地开口，用一副我就是主事人的口吻说道：

    “何事如此慌张，说来。”

    “贵人，营外汉人突然掷入一物，营门驻守当户不敢擅作主张，故将物承上，请贤王及诸贵人决断。”

    止步于两柄青铜铤前，传令兵举起怀中抱着的那物，做出呈献姿态。

    “擅作主张？贤王不是允了他大权，到底是那般物什，让他……”

    话音戛然而止，被近前火光一照，发言贵人瞧见了那物的真面目。

    “滴答滴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