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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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失去手足的痛苦我再清楚不过,我怎么忍心让你再经历一次呢?泉奈已经死了,杀了你弟弟,他也不可能再活过来。”斑的口吻柔和了下去,几乎让柱间下意识的想要回应这个不合时宜的拥抱。

    然而下一刻,男人的微笑变得凛冽而不可捉摸:“所以,我覆灭整个伦敦,甚至整个英国,来作为给泉奈迟到了十多年的陪葬。”

    柱间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然而他对上的只有斑幽深冷漠的眼神。

    “你疯了……”

    “我没有疯,柱间。”斑微笑着纠正,“我只是累了。我厌倦了你我纠缠不清拖泥带水,也厌倦了现在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我不会给你一场痛苦的选择,唯一的道路我已经为你选好——比起所谓的爱,恨才是最真实的情感。从现在起,如果你不抱着杀了我的决心,是阻止不了我要做的一切的。”

    大雨之中,男人的身影深刻而漠然,他近乎从容的抽身,与柱间擦肩而过。

    “这个城市,这个国家,于我没有任何值得在意的地方。你,千手柱间,于我而言,也再没有任何关系。”

    第三十章

    踩过深深浅浅的水洼,一步步走向窄巷的尽头,很远的地方天幕阴沉,分不清是白天还是昼夜。斑并不知道已经过去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走出了多远,耳边只有雨声格外清晰,他突然间想起,与千手柱间这个男人的分别,似乎永远都在雨天。

    然后记忆里的细节一点点分明,那些时候心底浮起的情绪终于还是被酝酿成了心灰意冷。他想起很早以前,也许也并没有过去太久,他搬出贝克街的那一天,雨水湿寒,他翻开那个人写下的深情词句,不是不动容的。他知道,自己其实并不像表面那样真的放下,他的心底还藏在对重逢的隐秘希冀。

    后来,眼睛一点点失去光明的那段日子,他再次升起斩断牵连的意愿,这是他宇智波斑与生俱来的高傲。开膛手杰克真相大白的那个雨夜,他最后看着那个人的背影渐行渐远,反而觉得有种不自觉的欣慰。

    他们之间谈爱太过奢侈,也太过沉重,上一刻的浪漫也可能是下一刻的决绝,却还是飞蛾扑火一般贪婪于亲吻与拥抱,仿佛爱上对方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本能,哪怕伤痕累累,也改变不了心的方向。

    可是这一次呢?

    他是真的累了,厌倦了。他们之间兜兜转转离离合合,一次又一次的彼此触碰底线,一次又一次的各自相互退让,他受够了这种无休止的循环。

    也许所谓的爱,本身就是错误的。他清白光明,他阴暗诡谲,滋生出来的情感,怎么可能纯洁无暇?这是一场罪孽,一段禁忌,为世不容,为人不齿。

    这个时代同样是错误的,他已经失去了慢慢筹谋的耐心,就由他来亲手纠正吧。覆灭那些伪君子的道貌岸然,撕毁那些政客们的光面堂皇。因为有战争的存在,所以才有和平这个说法,那么要带来永久的和平,只需要一场浩大的战争。

    格莱斯顿说的没错,每个人都向往美满,但却又拥有毁灭的冲动。他的一生中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渴望摧毁一切,用鲜血濯洗大地,用白骨垒砌高台。与他血脉相关的人已经死了,与他最深的牵绊也被一手斩断,现在的他,还有什么值得顾忌的呢?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人不可以死去呢?

    都该死。

    他的弟弟死了,报复某一个人怎么够?他要把这个城市,这个国家,这段错误的时代作为礼物献给他,这才是最有意义的补偿。

    他低声笑了起来,却被雨水呛得连连咳嗽,手指无意间整理过衣领的时候落了空,他不由得一愣,随即下意识四下看了看,有些焦急的到处找寻。随即他才想起,自己的衣领上一直是空的,那个金色的领夹,他已经很久不曾带过了。

    男人停下了脚步,抬起头,雨水从侧脸滑落,晦暗的天空是钢铁一般的冰冷。

    “原来我也曾经这么爱过你啊,柱间。”

    大雨落在肩头,沉重得似乎能把人压垮,然而柱间却在原地站得更加笔直,显露出骨子的倔强与不可退让。他想,宇智波斑已经走出很长一段距离了,这个时候回头,一定能看上最后一眼。可是随即,他又想,看上那么一眼,又有什么意义呢?

    又能改变些什么呢?

    他们回不去了,从很早以前就回不去了。他们之间隔了太多的是非恩怨,逼得他们走投无路,不得不俯首认命。也许第一次的分别是任性妄为,第二次的分别是无可奈何,那么这一次呢?

    这一次,是无可挽回,无路可退。

    他知道那不是玩笑,profesr oriarty说要覆灭整个伦敦,那就一定会做到。那个人不给他一点余地,逼着他不得不放弃心底最后的那点,可以被称之为“爱”的微弱情感,逼着他走到他的对立面,在将来的某一日,与他刀兵相向。

    他果然没有让他在大义与私情之间做出艰难抉择,他已经斩断了他的一切后路。

    手中还紧握着那个人常用的短刀,柱间下意识把它拿到眼前,隔着雨水仔细端详。

    这是一把薄而锋利的兵器,刀刃凛冽,被雨水冲刷得光洁如镜,柱间从中看见了自己空洞的眼神。

    他们曾经一次次的为彼此修改原则,一次次的为对方打破惯例,但最后,还是来到了这一步。仿佛从前的种种挣扎,都只是徒劳无功。

    手脚冰凉,身体麻木,他只是一动不动的看着手中的短刀,最后低头,小心翼翼的亲吻上那冰一般的刀刃,动作温柔,如同过去亲吻过那双薄而冷漠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