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若公子别急嘛。是的,是有另外一种可能,也许,章佳氏的死,仅是某种庞大阴谋里的其中一步!就好比是这只白鹭,谁能料得到它先前悠闲的一展翅,竟是为了腾空而起,翱翔至烟渺上一喙出击?再比如是围棋里的起手布子,你若逐子细究,肯定说不通任何道理,而且敌手偏这么下,又什么道理都不需要。。。。。嘿嘿,没有一步步的后手呈现,我们还无法窥见杀意之所在呢!”
容若既然能成为一代词宗,那他决不可能具备玩政治的城府,当即大吃一惊,“大。。。。。大阴谋?邬先生,那你就更该给啸弟提醒啊!”
“不!”邬思道猛然一摇头,眼中神色十分坚决,“莫说这仅仅是我的猜测而已,还需要靠胡骏他们的审判结果来验证,而且即便是大阴谋,也决不可现在就告诉二公子!何谓大阴谋?那就是说这阴谋不仅规模宏大,而且,耗时必然长久,甚至为了等候某一关键条件而需要十年二十年才能拔剑封喉呢。。。。。。。这便是谋分阴阳,殊途至极,同厉同归啊!”
容若不由得目瞪口呆,他可没想到,“阴谋界”里,竟还有耗时达十年以上的巅峰之作!
邬思道却知道他是担心凌啸,赶紧安慰道,“容若公子,放心,即使是有大阴谋,暂时也决不能威胁到二公子的,咱们不妨步步为营,且冷眼看之。不把这猜想告诉二公子,是因为以超亲王的摄政身份来说,他无需管这些事情。昨日,他金口一开,无限期延迟了县令角色改换的开战,这或许是因为他看重十三爷,却不折不扣意气用事了,要是再让他晓得了,有人放长线布远局的话,他还怎么潜心做事?”
他的意思很简单,那就是决不能再分凌啸的心。邬思道当晚便分别找了相关人等表达了自己的要求,作为第一号先生,他的话很有份量,所以,胡涛胡骏等人,基本上绝足勤政殿了。
年轻人事业心强,加上担心给凌啸丢脸,怕别人搬弄口舌说自己等人没本事,半个月来三人都是衣不解带,每日里在大堂大牢打转,日以继夜地严审此案,甚至连能令婴孩也止啼的废太子也请来帮助查案了。终于,到七夕之夜里,整个案子的来龙去脉还真的就被他们摸清楚了,只不过,这个案子背后的故事,和这个破案的日子很相配,竟然是一段凄美的爱情故事!
“不。。。。不会吧,你们有没有搞错,这怎么可能?”总算是听到了案情汇报的凌啸傻眼了,“你们是说,格雅鲁居然是个情种中的情种,不可救药地爱上了庵中的俊俏小尼,结果这小尼因有违清规戒律被沉井而亡,为了给心上人复仇,格雅鲁恨上了那里的主持师太,不惜焚烧皇家寺庙,捎带上几十号尼姑的性命。。。。。。这可能吗?就他那号子肮汰人物?”
但肮汰人物也是有爱情的!
这一点,最开始胡骏等人也不信,因为所有的外围调查都显示,格雅鲁这个人最著名的座右铭就是,“一生不日百个逼,死了阎王都不依,一夜若是独身谁,见了佛祖也垂泪!”说这样一个夜夜娼宿的皮肤滥淫之人,爱上了一个女子并为之欲巅欲狂,那是猪都不信的。可是,随着范围多达几百各色相关人等的调查,两个月前,格雅鲁爱上了经常做赐福法事的小尼姑,却是人所尽知的。不仅诸多人作证说,格雅鲁像个追星族一样,风雨无阻地守候着小尼姑去过的每个官宦之府,而且,相国寺戒律院里也查到了慈恩庵报来的惩戒记录,畅春园侍卫房里,甚至还有抓到两人相约于野的法办行文。。。。。。。。。这一切,毫无疑问地显示,黑道大佬格雅鲁,遇到了带给他心灵洁净的挚爱,而佛光无边的小尼姑,也羊爱上了狼!
凌啸看着这令人恍若电影剧本的结果,实在难以置信。
他是真的猜不出,到底是他们的爱情因为善恶的巨大反差而或许能合理,还是这整桩事本就是有着某些人舍身遮掩的烟雾弹。案子审到了这个份上,凌啸也看得出胡骏等人尽力了,就算再有疑问他也只能存在心里戒备着,因为,把这个报告打回去重审,就涉及到他三个心腹的能力威信了。现在已经成熟的凌啸,当然不再会只晓得快意恩仇的考虑了。
这个审出来的真相,凌啸只是表面上接受了,不料,当事的康熙却是打心里面给接受了,“罢罢罢,章佳氏因自己之情而命运多舛,最后因他人之情而涅槃解脱,或许,于她未必不是一桩幸事。”
而邬思道,面对再次会面的容若所问的“如何”,他却是长叹一声,“邬某非常愿意信这些凄美的说法,但更相信狗改不了吃屎!格雅鲁是如此,那背后主使者更是如此,他一定还会出招的。哼,这件案子我老邬死死记住了,永志不忘,这一次他胜在或许羊角挂羚,无迹可寻,但下一次再出招,就算他是十年之后,邬某也定管要他原形毕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