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面无表情的乘客,男女老少皆有,工服男也在其中,皆是如出一辙的面无表情,身上的服饰也是上世纪八十年代的装束。
诡异的大海,诡异的陆地,诡异的浓雾,诡异的电车,再加上一车子诡异的乘客,这特么的还真是顶配大型恐怖真人秀!
袁暮没有第一时间去找座位,而是诡异地站在车门旁盯着司机。
任凭他怎么看,始终都无法看清司机的容貌,仿佛他头上就笼罩着一层看不穿的雾霭般。
真是见了鬼了!
袁暮心中的惊栗再度浓烈几分。
电车虽然是有轨电车,但是却完全看不到轨道在哪来,在柔软松散的沙滩上照样正常行驶,同样走出乡村坎坷不平土公路的颠簸感。
袁暮深吸一口气,找了个靠近车门的位置,半边屁股悬着坐下,尽量远离那些乘客,低垂着眼眸用余光警惕着周围,打定主意如果那些乘客下一秒化身成张牙舞爪的怪物对他袭击,他立即就打破车门逃命,谁说也不好使!
至于能不能打破车门,这个就不是他所能左右的事情了。
浓雾愈发浓烈,透过浑浊的车窗,外面的景象模糊不清,根本就不知道这趟电车到底驶向何处。
车厢内死寂一片,无论是乘客还是司机毫无半点生气,僵硬地面孔,好像一尊尊蜡像般,气氛极度压抑诡谲。
袁暮提心吊胆了一路,沁出的汗水几乎打湿了全身。
胆战心惊间,他感到电车猛急刹,旋即就缓缓停止下来。
车门哐当一声僵滞地打开,两排的乘客仿佛收到信号般,齐刷刷地站起来,动作整齐划一,就像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一个接一个有序地下车。
袁暮没有动,每当一个乘客经过他面时都激得他寒毛炸立,就在一柄柄寒光闪烁的刀锋在他面前悬着,奋尽全力才克制住自己没有暴起动手。
万幸的是,袁暮想象中被乘客袭击的场面并没有出现。
一如开头,乘客似乎都把他当成是空气般无视了。
工服男走在最后,经过袁暮时脚步微微一窒,含义不明地深深看了袁暮一眼,紧接着什么都没说就下车了。
诺大的车厢只剩下袁暮孤零零一个人。
“到站了,下车!”司机仿佛脑后长眼睛,冷冰冰地说了句。
袁暮如蒙大赦,迅速跳下车门。
等袁暮下车后,车门弹簧般啪地一声关上,旋即哐啷哐啷地启动,在袁暮视野中驶入浓雾中,很快就消失不见。
袁暮感觉自己像是在黄泉路上走了一回,回头才发现,一座隐藏在浓雾中若隐若现的城镇轮廓出现在眼前,身后则是无边无际的浓雾。
眼下情况不明,袁暮实在是不敢轻易进入那座雾中城镇,天知道里面还有多少诡异的危险潜伏着。
只是当他刚转身准备离开时,脑海中突然警笛长鸣,仿佛冥冥中有一个声音在警告着他。
危险,极度危险!
绝对不能离开!
一时间,袁暮脸色无比铁青。
后路被全部堵死了吗?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看来这遭是怎么也躲不过了。
心中念叨两句,袁暮强打精神,走向那个未知的诡异城镇。
甫一进入城镇,只觉得雾气不再像外面那般浓烈,视野也略微清晰了些。
这里不大,一条笔直的水泥路延伸至城镇深处,两侧的建筑大多低矮老旧,妥妥的上世纪风格,几步路就有一根电线杆伫立路边,缠绕着杂乱无章的电线,连一栋三层以上的楼房都没有。
行走其中,仿佛置身一张上世纪的黑白老照片内。
城镇内死气沉沉,到处鸦雀无声,浓雾充溢着街道的每一寸,宛若鬼域,天地间好似只有袁暮一人在活动,任何声响都被无形放大,每走一步,如踏在自己的心头,连血压攀升后的急促心跳声也清晰可闻。
诡异的死寂压得袁暮喘不过气来,两侧静谧的旧建筑内也不知道蛰伏着多少危险,他尽量放轻动作,生怕惊扰到沉睡的未知危险。
刚经过一个老式的治安岗亭,袁暮猛地一激灵,不受控制地冒起一层鸡皮疙瘩。
强忍住滔天巨浪般的莫名恐惧,袁暮机械地转过头,刚才还空无一人的治安岗亭内,突然间出现一个身穿白色制服的男人,身姿笔挺,脸色苍白如假人,正在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静,极度地安静。
袁暮额头冒出一层密密的白毛汗,眼角肌肉不受控制地颤动着。
白色制服男也没多余动静,就这样直勾勾地盯着袁暮,保持着同样的姿势,连最轻微的身体晃动都没有,分辨不出他是活人还是蜡像。
袁暮拼命地在心中抑制快要炸开的极度恐惧,他不知道白色制服男到底要干嘛,也不知道他是否有敌意,只知道眼前这个鬼魅般的白色制服男给他的感觉危险到天际,直逼烂尾楼里的漆黑恶魔。
一分钟过去。
五分钟过去。
半个小时过去。
袁暮因为身体绷紧过度而浑身发抖,白色制服男一如既往般一动不动,两人就这样无声地对峙着,仿佛直到天荒地老。
鼻孔喘着炽热的粗气,袁暮快要被白色制服男逼疯了,理智逐渐被疯狂淹没,生物潜意识中的暴戾本性开始苏醒。
就在袁暮打算不顾一切翻脸之际,突兀间浓雾中闯出一个身影。
蓝色工作服,同样面无表情的死人脸,赫然是工服男!
袁暮绷到极限的身体随着工服男的出现徒然一松,差点瘫软在地。
人在诡异未知的陌生环境中,都会下意识地寻找熟悉事物来寻求安慰,刚才在沙滩上工服男出言提醒,似乎并非恶意,现在他的出现让袁暮找到一丝久违的安全感。
工服男手冷着脸,生硬地说道,“外乡人,不想死就跟我来。”
说罢径直地走过,袁暮如蒙大赦,火燎火急地追向工服男。
说来也奇怪,自从工服男出现之后,白色制服男就转移开视线,就像电车上的乘客般对袁暮视而不见,直到袁暮离开也没有任何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