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非我很明确，但如果将这看作一个根基，也会长出全新的叶子，不是完全相同，也不是完全不同的叶子。”

    “就像《遮天》世界的郑小健，如果有诸天万界顶端的存在，复制了我上一世的所有经历，将其注入郑小健的意识中，并且将这个世界的地球改变，变成前世地球的模样，完全一致，那我会不会将郑小健直接看成前世的我？”

    “再比如，有大人物直接抹去了郑小健的存在痕迹，再按照我前世的世界布置这个世界，营造出一个我离去之后的环境，那我会不会认为我就是出自《遮天》世界的地球？”

    这种事情虽然看上去像天方夜谭，但走到如今的郑健却认为这并不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按照高维世界理论的猜想，只要是生活在六维世界的五维生物，就能看到所有未来的可能性造成的结果。

    比如说一个人生的选择，每一种可能性会衍生出不同的结果，从而如同树状图一般出现无数分支，导向不同的最终。

    但五维生物就能在选择之前清晰的看到这一切，然后选择一个自己最喜欢的结果去发展。

    五维生物可以选择，却还是需要一步一步的沿着选择去走，然后才能到达结果。

    而生活在七维世界的六维生物就不需要了，他们可以跳过这些过程，直接到达终点，他们可以在所有的可能性的时间轴上任意跳跃选择……

    近乎无所不能！

    所以，一旦到了更高层次，有一个“锚”作为基准是至关重要的！

    力量的强大与否，其实并不是决定生命本质高低的唯一标准。

    而诸天万界中，未必没有能办到抹去郑小健，然后将《遮天》宇宙的地球布置成郑健曾经的世界的大人物。

    对于那些达到五维、六维甚至更高层次的存在而言，这算难事儿吗？不对，应该说……这算事儿吗？

    如果不能创造出这个本质的“锚”，将诸天万界的他我、不同时间节点的自我、千百世轮回的自我以及未来无限可能的自我统一成一个有机整体，那就不可能实现他我遍及诸天万界、成就万界自身唯一的传说道果。

    因为在这个过程中，你已经迷失了自我……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自我的念头出现的偏差，就会导致完全不同的结果，也会出现截然相反的自我！

    即便有贱道人元神在前期统一自我，可贱道人元神也会在未来处理某种事物时出现分歧，产生一念之差。

    力量强大，可以攻杀外敌！

    但力量再强大，哪怕足以毁灭宇宙，却无法战胜自我！

    有法有术无有道，没有最后这个道，就像那些太古至尊，一个个力量强大到可以毁灭《遮天》宇宙的无数生灵，随手爆星……

    但却连岁月都敌不过！

    更别提自我了！

    就像麒麟古皇，自斩一刀之前的他和自斩一刀后的他，到底哪一个才是本性真如？

    更有甚者，什么是真实，什么是虚幻。

    比如不光是眼前所见，包括过去经历的所有，如果都是梦境呢？

    诸天是梦，经历是梦，修炼是梦，就连就连系统、碧霄，所有的一切都是梦呢？

    普通的幻术肯定不可能令郑健迷失，但如果是某个强大到难以揣测的存在构筑的梦境呢？就像《楚门的世界》那样，从出生开始，所见所闻所思所想皆在对方构筑的梦境之中。

    终是庄周梦了蝶，你是恩赐也是劫？

    还是终是蝴蝶梦了庄，所见所闻皆虚妄？

    一想到这里，原本还很有章法的牌技、棋艺顿时就出现了紊乱，郑健发现，自己居然赢不了诸多自我了……

    《斩道见我》，斩的是什么道，见的是哪个我？

    然后，郑健就发现自己仿佛陷入了怪圈之中……

    ……

    外界，北斗星域。

    时间依旧在继续，千年之后又千年，人族圣体叶凡也来到了大圣之境，实力不断提升，他一手建立的天庭对抗着传说中的地狱和人世间。

    传鹰走遍了宇宙，甚至也到了地球，见到了不一样的地球文明……

    浪翻云在北斗星域之外的紫薇星域，找了一个人迹罕至的大山，建造了一个茅屋，修身养性，对亡妻纪惜惜的思念越发的深沉。

    庞斑则走出了自己的霸道之路，以大圣之境开宗立派，在北斗星域闯出了赫赫威名。

    但有些同代的圣子、圣女们则是已经到了人生的尽头，肉身开始慢慢的老去，坐镇各大圣地，成为了圣主，将希望放在了下一代身上。

    成仙路开启的事情已经成为了历史，除了荒古禁地之外，其余禁区也都因为没有了至尊坐镇而逐渐消亡。

    ……

    混沌洞中，还是在第九级台阶上，郑健已经不知道和他的自我们打了多少局麻将，更不知道下了多少局棋……

    他的力量已经增长到了尽头，郑健依旧在其中思索着自我的问题。

    这个“锚”究竟应该怎么定？

    过去、现在、未来！

    不知何时，郑健已经闭上了双眼，周围无数的自我都在晃动，似乎有不稳的迹象。

    混混沌沌之中，郑健仿佛陷入了某种障碍之中，心神沉入了湖底，放弃了对所有自我念头的控制，任由无数念头疯狂滋生。

    “《斩道见我》，并不是说斩断，也不是抛弃，准确的来说，应该是堪破、明悟，透过表象看其本质。”

    “而这个本质就是本性真如，也就是我所要寻找的锚！”

    “克苏鲁体系中，清醒与疯狂的平衡，其实也是类似的道理！”

    “也就是说，无论外界再变，无论所见所闻是真是假，我自岿然不动。不局限于双眼‘看到’的外相，不拘泥于耳朵所听到的声音，不依靠固有的经验和见识来判断当下和未来，不依赖自身强大的力量……”

    渐渐的，郑健仿佛抓到了什么，最黑暗的心湖之底，出现了一点光芒。

    “一直以来，我依靠的是什么？”

    “是系统！系统带来的怨念值，让我可以获取更多更高级的功法，可以经历更多的世界，可以不断增长力量，我现在所取得的绝大部分成就，其根本都是拜系统所赐。”

    “虽然也有我自己的修炼，但根本上，是系统！”

    “如果不想将我自己的锚定位为系统，那……我要斩的道其实就是系统，我要见的就是我的本性真如！”

    郑健心中的一点光芒越发的明亮，“如果贱就是我的本性，那即便没有系统怨念值的需要，我也会出现这样的性格特质。”

    他渐渐的从心湖之底浮了上来，心中默默道：“系统！”

    系统：“我在。”

    “你明白我想问什么吧？”郑健道，神情很凝重。

    系统出奇的沉寂了一会儿，答道：“系统明白。”

    郑健的心湖之中，出现了另一个自我，这个自我外面下棋、打牌的所有自我念头都不一样。

    “郑健，你想要斩道见我，那你敢斩去系统么？放弃了系统，你还剩下什么？”这个自我戏谑道。

    郑健陷入了沉默，心湖之中却泛起了一道道波纹。

    “我怎么可能放弃？”

    “没有系统，何来如今的我？这是我取得如今纵横万界实力的根本，如何能当做虚幻而舍弃？”

    心湖之中，郑健的声音响彻周围，令他不由得脸色大变。

    “很疑惑？这里就是你的潜意识，你想到什么，就会听到什么。”这个特殊的自我依旧带着招牌式的贱笑。

    郑健一愣，果然又听到了心声，没有系统，我还能穿梭万界吗？没有系统，我调侃诸天万界的强者还有意义吗？”

    伴随着郑健想法的变化，心湖之中渐渐出现了一个画面。

    那是他初入《笑傲》世界时的一幕，没有系统，没有独孤九剑，只有那个坐在青石上的小破孩……

    “我和那时候的我，已经出现了这么大的区别了吗？”

    画面再变，却又映照出了另一个画面，他坐在出租屋中，眼神一眨不眨的盯着眼前的屏幕。

    屏幕上光影闪烁，一个黑影一般的英雄正在屏幕中摇摆双手，浑身释放出淡紫色的灵魂……

    your soul is mine!

    听着这句熟悉的配音，看着那个名叫“奈文摩尔”的家伙不断的收割灵魂的模样，看着其招手，前方出现的毁灭阴影。

    “你说，薄荷糖上，为什么有个洞呢？”

    郑健正在入神的“看电影”呢，冷不丁的听到对面的自我来了这么一句。

    他想也不想就答道：“这是为了保证你的安全！万一你不相信吞了，或者卡在了气管里，可以吹口哨叫人来救你，即便救不活，也不需要请唢呐手了，你自己就能吹。”

    “啪啪啪！”

    对面的自我突然抚掌大笑，“哈哈哈哈……不仅如此呢，现在的商家就是无良，买一斤薄荷糖，半斤都是洞！”

    郑健一愣，旋即蓦地抬起头来，惊愕的注视着这个“突然的自我”！

    四目相对。

    自我淡淡道：“明白了吗？”

    郑健的表情忽然出现了一抹释然，“明白了一半，剩下的一半，我以后再继续想！”

    “为什么？”

    “因为我想了这么久也没想出来，还是放到后面再想，反正……我后面就想不起来了！”

    说罢，两个郑健哈哈大笑起来，肆意的狂笑之中，“突然的自我”就如同他突然的来一般，又突然的走了……

    郑健从心神中退了出来，满心畅快、念头通达。

    因为他明白了，即便没有怨念系统，自己也是个贱人！

    贱，真的是自己的固有属性，也是自己的本性真如！

    这就是“我之为我”的一半的答案！

    所以，不是系统选择了我，而是我选择了系统！

    不是世界选择了我，而是我选择了世界！

    即便有错，错的不是我，是世界！

    双眼睁开，世界真实；双眼闭上，世界消失……

    这就是“我”，世界因我而存在！

    所以，这个锚已经找到了！

    郑健先是抬手放下一子，然后对着棋盘对面的自我念头微微一笑，拱手道：“承让！”

    棋盘对面，自我念头颔首，化作一抹流光投进了郑健的身体之中。

    紧接着，又摸了一张牌，旋即推倒面前的麻将，“不好意思，天胡！一百番！”

    三个自我彼此大笑，亦是消失不见。

    猜拳……五子棋……

    一个接一个的自我投进了他的身躯之中，仿佛乳燕归林一般，而他的身躯，就是一切自我念头的归宿。

    随着最后一个自我念头消失不见，郑健缓缓起身，嘴角带着招牌式的贱笑。

    “我就是我，颜色不一样的焰火！”

    他缓缓伸出了右手，握住了本名神兵神贱，看着空荡荡的前方，轻飘飘的斩出一剑。

    他面前的虚空出现了一道巨大的裂缝，剑光向着深处无限延伸，贯穿出一个巨大的通道，尽头则是一个奇异的世界。

    郑健带着笑容，缓步踏入了这个裂缝之中。

    刚走出去没多远，郑健面色古怪的转头，却发现裂缝旁边漆黑的世界中，忽然探出了一只……巨大的爪子！

    “卧槽！”郑健顿时给吓了一跳。

    爪子之后，渐渐的出现了一个……麒麟？

    “麒麟……古皇？你特么的还没死？”郑健看清了这个庞大魁梧的身影，惊讶不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