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针打了个喷嚏,他站在护卫府的校场上,望向朱墙外的天际,又高又蓝。
鄂伦大步走到他身后,端详了一会儿,轻声说:“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松针回首,目光漂浮不定,道:“没,没甚么。”
“哎,多年的兄弟终究是生分喽。”鄂伦抱臂叹息,“瞧你刚才操练那样,跟丢了魂儿似的。可是又要进宫去?”
“谁当值不进宫?”松针转过身,与鄂伦同往护卫府的值房走去。
“你啊……”鄂伦伸指点了点他,说,“近来宫卫轮值,始终都没有轮到咱们几个。你进宫是因为小郡主有召吧?”
“什么?”松针顿时红了脸,“你不要瞎说。”
鄂伦凑近了些,用手肘戳戳他的腰间,笑道:“能被小郡主看上是多大的福气,你怎么还不高兴?”
“都是打哪听来的妄言?”松针反驳说,“你不要听风就是雨。小郡主哪里能瞧得上我!”
松针嘴上是这么说,心里却很厌嫌。他以前不了解凌恬儿的为人,在外远观只觉得她英姿飒爽,后来护送她走一次北黎雒都,觉得她虽是骄横些,但在大事上还不算糊涂。
可是自打他知道凌恬儿思慕北黎那个建晟侯开始,他就觉得这位小郡主病得不清,甚至到了魔怔的状态。到底是不是真心喜欢人家,他一个下属哪里能看出来?他就是觉得她满眼满心都想占有隋御。
上一次在阜郡时,隋御都要动手掐死她了,她也是仅仅沉寂几日而已,之后还是对隋御念念不忘。他作为隋御的“侄儿”,“理所应当”应承下了她那份絮絮叨叨。
但凡松针被国主召进宫中,凌恬儿绝对会逮住他,以商议对付建晟侯对策为由,拉着他追问:“你说隋御为什么不喜欢我呢?”、“隋御为什么不承认自己是东野人呢?”、“那个凤染到底能顺从他到什么份儿上?”
松针只觉头都要大了,抛开北黎和东野不论,只说哪家公子少爷碰见她这么个主儿,真是要被折磨掉半条命。他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找妻室定要选个话少、温柔的。
松针告诫鄂伦后,还是来到了皇宫。国主的病情已经得到控制,早已恢复上朝,对外亦说痊愈了。只有老国师、莲姬等几个贴身人知晓,他的病已伤到根本,凌澈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健硕的东野壮汉。
更无奈地是,经由这段时间的排查,无论宫中还是太医院,都没有查到给凌澈下毒的蛛丝马迹。凌澈不相信这个结果,他不相信自己得病是个意外,他决定换个思路再慢慢查下去。
东野国主死了,谁最受益,凌澈就从这里着手。
凌澈站在宫寝外,负手望向湛蓝的天空,松针已由内侍引进来。
“卑职见过国主。”松针恭敬行礼。
凌澈没有转头看他,只道:“早该让你过去,奈何我身子始终没有养好。你明日便去吧,和建晟侯好好聊聊。”
“若真如国主所想呢?”
凌澈沧然一笑,说:“我不信他能有那么大的本事。让他可劲儿蹦跶,待吃了亏,他才能明白咱们东野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东野是不如北黎繁荣,但北黎容不下他,而我们东野要他。”
松针脑子里没那么多弯弯绕绕,国主让他怎么做他就怎么做。不就是去趟北黎么,他又不是没去过。
直到走出宫门,松针都没有遇见凌恬儿,他心里舒下一口气。哪料就在他抬眼之际,凌恬儿恰打马归来。
松针左右绕不开,只能硬着头皮上前行礼。凌恬儿翻身下马,靠近他问道:“国主有没有说让你何时动身?”
松针笑而不语,伸手挠了挠脸颊。
“你放心,我不去,父亲他不让我去。”凌恬儿倍感无奈,“你去了替我带个话吧,就说我为他养了好多匹马。”
“嗯?”
“他骑技那么棒,我还想跟他一起驰骋东野呢!”
松针没有忍住,讽道:“郡主就不怕再被掐脖子了?”
“你!”凌恬儿恼羞成怒,抬手就是一马鞭抽到松针身上,“那次是我马虎大意,若再来一次,指不定谁掐谁脖子呢。这段时日我天天习武,从没偷懒过,我就不信还不是他的对手!”
“建……我叔叔喜欢顺从的女子。”松针说完,窜到一丈外,“郡主,卑职先告退了。”
松针三步并作两步走远,徒留下凌恬儿在原地跺脚。
罗布幽幽地走到主子身旁,道:“郡主……”
“你别跟他们一样紧着劝我,我就要在那一棵树上吊死。”凌恬儿又重回马背,双腿狠踹马腹,“走,陪我射箭去。”
凤染坐在侯府花园的回廊里,菊花、月季、茉莉等等都次第绽放,花园里香飘不断。
春季时她忙得波波碌碌,哪有闲情雅致坐在这里赏花品茗。她自己没怎么在意,就是在一次次“不经意”播撒各种种子后,侯府各院的房前屋后,都长起了花花草草。只是分布有点“怪”,她常经过的地方便茂盛些,不常走的地方便光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