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这也有例外,就拿韦岑来说吧——韦岑的祖上是唐国人,而他本人也曾经在唐国当过数年的人质,对唐国的情况可以说是非常的熟悉,他就不认为唐军的战斗力会是人们想象中的那么差。就他掌握的情况来看,唐国军队的素质和野战能力绝对不会比其他几国的军队差。如是燕国人提出的计划单单只是最前面的那一部分的话,是打动不了韦岑的。
让韦岑比较满意的是,计划的制定者——燕国的郝黔似乎也意识到了唐军不可轻取,他并不认为只要偷袭得手后就可以在唐国纵横驰骋了,无论是燕国、丰国还是卫国,单独一国的军队和唐军正面交锋必然会吃败仗的,想要将唐军打败必须要集中三国的力量才行。在他的计划中,先是利用天灾的机会,燕、丰、卫一起从唐国借取了一大笔粮食。这样的情况以前出现过不少,所以不会引起唐国人的怀疑。在偷袭关隘的兵马到位后,差不多也到了还粮的时候了,按照唐国人的固定的操作模式一定会存在距离边境并不太远的粮仓内,这样就给了他们一个机会。
边关有警,唐军必然反击,而面对三国联军唐军如果分散兵力的话那是自取其辱,所以唐军必然会集中兵力逐一反击。这时候就和唐国的主力军队交锋的这一路大军依托唐国的关隘拖住唐军,其他两国则迅速出击夺取粮仓。
打仗,尤其是打持久战,最怕什么——首推没有粮草,手中有粮是心中不慌吗!和拥有充足粮草为后盾的唐国作战没有粮食怎么能行。
在获得了粮草后,这两路人马就可以放心向唐国腹地发动进攻了,目的是迫使唐军主力回师援救。当唐军动起来之后,燕、丰、卫三国联军就利用唐国便利的交通从三个方向以绝对的优势兵力对唐军进行合击,即便不能将唐军主力彻底击溃使唐国灭亡,也要迫使唐国皇帝割让大片土地出来,至少已经到手的地方是不会再吐出来了。
经过了长达六年的准备,这个被燕、丰、卫三国高层认为是天衣无缝的作战计划终于开始实施了。但让他们没想到的是,除了第一部分的偷袭进行的比较顺利外,后边的发展完全脱离了当初的设想,预想中的唐军主力是渺无音讯不知所踪。
丰国和卫国在数天之前提出修改既定计划,将等候唐军主力出现改为主动出击迫使唐军主力出现,其实就表明了他们在内心里已经对燕国的计划开始犯嘀咕了。卫国的将领还好,是那种听皇帝话跟皇帝走,按圣旨办事的主,只要在临阵指挥上不犯错误,那么此事的成败就和他没多大关系。
韦岑就不同了,和燕国、卫国联手攻打唐国完全是由他一手操办的,成了还好,如果败了的话,那么丰国朝中已经被他压制的喘不过气来的世家势力绝对会乘机发难。那时不但韦家会受到自他们掌握丰国军政大权之后最严重的挑战,就连他们所忠心辅助的丰国皇室也可能会对韦家产生不信任。
背负着沉重负担的韦岑每到无人在侧的时候,不信世间有鬼神的忠烈候每每都会对上苍祈祷,乞求千万不要出什么岔子。
怕什么就来什么!
在军事行动即将开始的时候,韦岑从郑冶波的口中听到了他最不愿意听到的讯息。
唐军要火烧自己的粮仓!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燕国人所制定的作战计划中重中之重的那部分已经被唐国人看穿,而唐军主力迟迟不肯露面也更加证明了这一点。
韦岑在马上晃了几晃险些摔下战马,好不容易在马鞍桥上坐稳身形后很是失意的说道:“可恨呀……可惜呀……!”
郑冶波顺嘴接道:“大将军恨的是什么?”
“六年的心血一朝成空,怎能不恨!”韦岑眯缝着双眼一边打量着郑冶波一边道。
那种要嗜人的眼神让郑冶波是暗道不妙:‘这老家伙想干什么?’但他还是硬着头皮继续问道:“大将军可惜的又是什么!”
“我在为李良可惜,也在为世子可惜!”韦岑道:“可惜李良不在眼前,吾不能杀之解恨!可惜世子本是无过之人,但为了不让世人真的认为本侯有心回归唐国不战而退!所以只能拿世子的人头向吾皇和满朝的文武交代了!”
这次轮到郑冶波在马上晃悠了。
“世子一定以为李良让你告诉本侯,三日不见世子归来就火烧粮仓是退身之策。”看到郑冶波面色苍白,韦岑冷笑一声道:“世子上了李良的当了,以他的安排本侯的确是要退兵,而你我两国既然已经开战那么就是敌国了,他日你们一定会兴兵报复,到那时盍塘郡的粮仓就会成为唐军的重要补给,若是世子不归,盍塘郡的粮仓就会化为灰烬。虽说唐国粮食充足,这点粮草不放在你们眼里,但是从其它地方调拨总是要耗费些时日的,你说……本侯何乐而不为呢?况且本侯空耗国力,却不得寸功,此番因李良的诡计而退兵,总要杀几个人来泄愤吧!”
郑冶波在韦岑的咄咄逼人的目光之下是浑身发颤,他自言自语道:“他为什么要杀我?他为什么要杀我?”
韦岑火上浇油的说道:“李良乃是十一家国公一系,同你们五王一向不和,借刀杀人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不然这么大的功劳为什么不让他的兄长——同在盍塘郡的镇国公李毅来做,偏偏要让世子你来呢?”
“不错!不错!”郑冶波听的是连连点头,待韦岑将话讲完后他把牙关一咬道:“李良如此狠毒,那就休怪本世子了。大将军,李良现在就在盍塘郡,哪里只有我们镇西王的四万多王军、镇国公府的两万府卫,加上附近的驻军一共不到十万人。大将军可连夜整顿兵马,我在盍塘郡进行接应,只要大将军人马一到,我们就里应外合将李良拿获。”
韦岑是大喜道:“世子如此甚好!”
郑冶波道:“那么在下就在盍塘郡恭候大将军了,告辞了!”说完后郑冶波带着亲随打马扬鞭而去。
城头之上的人等对下面发生的一切听的是清清楚楚,已经大致想明白父亲给自己的信会是什么内容的国舅郝畴看到唐人离去阴不阴阳不阳的笑了笑转身下城墙而去。
少侯爷韦浩然是十分的兴奋,他为父亲能在困境中找到取胜之策而感到骄傲。
何无坪十分困惑的眺望着唐军逐渐淡漠的背影,他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头。
回到城中,韦岑将主要的将领都召集到了议事厅,还特意将本没有资格参与这样层次会议的何无坪也找了来。
众将领很快的就到了,最后到的是监军郝畴,他一进议事厅就道:“恭喜侯爷能说动唐镇西王世子归顺。”
“国舅请坐。”韦岑不知所然的点了点头后对众将道:“诸位对这件事有何看法?”
屁股刚挨到凳子上的郝畴立刻站了起来道:“这袭取盍塘郡非同小可,依我看除了韦陵风韦副帅,军中是无人可当此重任。”
韦岑盯着侃侃而谈的郝畴看了半天,而后闭起双目长出了一口气后道:“何无坪何在?”
何无坪进身施礼道:“下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