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副将了吧?”
韦陵风道:“是。”
“好,从现在起,何无坪就是铁血军的副将了!”
如同平静的水面被投下了一颗巨大的石头一般,议事厅内是一片哗然。而窗外的郝畴则是一阵欣喜,因为他认为韦岑既然破格提拔了主张出兵的何无坪,那么打盍塘郡就是铁板钉钉的了。
铁血军是丰国精锐之中的精锐,名义上虽然只有五千人,但是这五千人是从丰国长年在边关同北栎人作战的二十万军队里面精挑细选出来的。虽然称不上个个都身经百战,但数十战还是经历过的。从死人堆里爬出的这五千人的战斗力十分的惊人,了解他们的人都知道,若是面对这样一支队伍,没有五倍以上的兵力就绝对不要和他正面作战。按说一个副将的任命是不会引起这么大的动静的,可问题是铁血军的副将啊实在是非东寻常!
韦陵风是铁血军的主将,但他这个主将只是挂名的,毕竟韦陵风掌管着丰国大半的兵马的西北大元帅,主要精力是不能放在铁血军上面的,所以铁血军真正的领头人则是副将。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按照韦岑定下的规矩,若有战事、叛乱等非常情况西北大元帅出了意外或是碰巧不在的话,那么铁血军副将就可代元帅行事。
前一任副将张房在同北栎人作战时留下了很严重的伤于两年前病逝,因为一直没有合适的人选副将的这个位置就一直空着,而谁也没想到韦岑会突然宣布将铁血军交给一个刚刚出仕不到半年的文弱书生。何无坪可以说是一步登天,如何会不引起众将的骚动,其中有几员将官在低声议论的同时都将目光投向了一个人。似乎感觉到了众人的目光,那人不自觉往后退了半步,这个情形被在窗口窥视的郝畴看了个明明白白,一阵冷笑挂上了他的嘴角。
待众人的哗然平息后,帅案后的韦岑手扶着额头,将脸深深的埋进坚实有力的手掌中苦涩的说道:“传令三军,我们……退兵!”
众多的将领们呆了呆,愣了愣后才参差不齐的道:“遵大将军令!”
“都下去吧!”韦岑摆手道:“二弟和何无坪留下,还有……浩然,也留下。”
众将是鱼贯而出,刚才被人关注的那员将领走在最后面,他迟疑的望了望帅案后的大将军韦岑,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当他看到立于帅案之前的何无坪的背影后将脚一跺转身而去。
“大将军!侯爷!”从被破格提拔的惊喜中回过神来的何无坪忽然声嘶力竭的喊道:“我们不能退兵啊!难得此次三国联手用数年之功才有此大好局面,只要我们同卫国、燕国同心协力,唐国只能俯首称臣了,若是我们退兵,不但这数年的辛劳也前功尽弃,还会遭盟友唾弃骂我们背信弃义,而您也会……。”
“不用说了!”伏首于案的韦岑慢慢的抬起头来。
当屋内的三个人看到韦岑的脸时,他们发现从宣布退兵到现在才不过短短的时间内,韦岑显得苍老了至少十年。
“何无坪。”韦岑道:“本侯问你,你是如何从本侯放郑冶波离去而看出本侯有退兵之意的?”
“很简单。”何无坪道:“明年就是唐国十年一次的封地比武了,我在唐国时就听闻各方揣测,只要不出大的变故这次倒霉的就是镇西王。而如今只要我们一退兵,那镇西王府就为唐国立下天大的功勋,足够他们再换取十年的安宁。侯爷这么做是为了将来留后路,下官从少侯爷那里知道,侯爷您和镇西王曾作过粮食交易,想必应该掌握有他的短处。而凭借这些,当未来唐国对我们这次出兵进行报复时,可以让他为我们说话甚至像以前一样做些急需的粮食交易。”
韦岑道:“看得出来,你是不赞同的退兵的。”
何无坪道:“侯爷,如果我是您的话,在目前这个局面下是绝对不会退兵的。只要我们再坚持一下,大片的粮田将会成为我们丰国的百姓再不为吃犯愁了。可是您却为了……,难道您没想过,当您凯旋而归时,所有的谣言都会不攻自破吗?”
“本侯明白你的意思,可是你不了解本侯的难处!”韦岑望了一眼儿子道:“浩然,你讲给他听听。”
韦浩然道:“无坪贤弟,众所周知丰国的军队一大半在我们夏安候府的控制之下,但是你别忘记了,还有一少半的军队不是我们所能控制的了的。”
丰国采取的是徭役、兵役相结合的服役法,许多矿山上的矿工就是军队里的士兵。百姓服役时除了接受军事训练为打仗做准备外,就是到矿上去当劳力。在丰国矿山最大的拥有者不是丰国的皇帝而是各地的豪门世家,所以许多地方的军队名义上是国家的,但实际这些半工半军的部队已经成了地方豪强的私军了。
长此以往丰国的皇室是日渐式微,他们觉得再这样下去就要皇位不保了。可当他们想改变这种被动局面的时却发现,把持朝中军政大权的是大门阀,下面跑腿的都是依附在大世家之下的小世家,满朝竟然没有几个可用之人。八十多年前,韦家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被欲重振皇威的太子所用。而韦家也没有辜负丰国皇室对他们的厚望,在皇室支持下,夏安侯韦家经过数十年的经营逐渐收回了部分矿山,将不少的军队弄到了手上。而到了韦岑这一代,已经升任大将军的他利用北栎入侵的时机夸大了敌军的规模,并制造出了皇室军队已经无力抵抗敌军的假象,使得靠近西方边界的地方豪强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的将大部分军队集中到了边境之上。不过等待他们的不是已经被击退了的北栎人,而是严阵以待的韦氏兄弟。
虽然韦岑一举得到了整个西部的兵权,再加上皇室本来的军队,使得他这个跛脚大将军成为了丰国第一人,但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而且在当时得条件下,控制住所有的矿区也是不现实的,所以以国丈郝家为首位于丰国东部的世家名下还控制许多的矿山,而这样的矿山就是一支支随时能够调动的军队。
“很多人都认为国舅郝畴来当监军是来监视我们的,其实并非外界所想的那样。郝国舅能来当监军完全是因为家父在出兵的时候向陛下请求的,事实上他是作为人质随军而来的。”
韦浩然十分无奈的对何无坪说。
原来此次出征事关重大,韦岑不得不将能动用的力量都动用上。而国丈他们因为有西部世家的前车之鉴,不管韦岑是真打也好假打也罢,无论如何是不会将手中的兵权轻易交出去的。这次对位于丰国东边的唐国用兵,韦岑的势力主要在西部,补给线穿过整个东部,可以说是在国丈的地盘上作战,为了确保在和唐国交战的过程中以国丈为首的世家不出什么乱子,韦岑主动提出让皇后唯一的亲兄弟郝畴来当监军。
“本侯实在没有想到,李良所的计谋会如此毒辣!”韦岑很是颓废的靠在椅子上道:“本侯不退兵的话,虽然有国舅在军中为质,但是也难保证国丈等人不趁我们被唐军拖住之机作乱。本侯并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受损,也知道若是能取得大胜谣言会不攻自破。但是本侯不能冒险啊……八十年哪……我们韦家三代用了八十年的时间才形成目前的局面,本侯要对得起四位先帝对我们韦家的厚望,也要对得起祖父和父亲两代的心血。”
韦岑的忧虑并非杞人忧天,若是其他世家认为时机到了,就算国丈是世家之首也不得不在必要时刻作出牺牲儿子的决定。丰国道路难行,许多地方都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险要之地,若是世家作乱切断归国之路,韦岑和他率领的四十万大军很有可能就要交待到唐国了。
“侯爷!”何无坪十分羞愧的说道:“下官错了。”
“不,你没有错!”韦岑道:“错的是本侯,你曾提醒过本侯要提放李良,本侯却没有放在心上。若那时就有所防备的话,也不至于现在明明知道是个圈套还要自己往里跳。”
何无坪躬身施礼道:“侯爷不计下官孟浪,但下官自问才学不及,不足以担当铁血军的副将。”
韦岑很是疲倦的说道:“无坪不要过谦了,好好干,以后本侯有更重的担子要交给你。二弟,你陪无坪到铁血军那里做一下交接。”
待韦陵风领着何无坪而去后,韦岑一改刚才的颓废笑逐颜开的道:“好……唐国人没有让本侯失望。”
韦浩然也笑道:“父亲,现在就看鱼上不上钩了!”
“郝畴那草包不上钩才怪呢!”韦岑抚须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