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这种危险的飞雷,数量大的很,完全无法防范。
“你们贝塔人向地球进军时,”我说,“可要十二分地当心哟。”
贝塔人听我这么一说,都惊讶得挺直了身子,噤若寒蝉,面面相觑。我心里暗笑,以为这下子把他们震慑住,可以刹刹他们的野心了;谁知一直盯着那台该死的仪器的塔里曼军士这时却大叫起来:
“大人,大人!这个阿卡利利撒谎了呀!”
“看看清楚,军士。”莫勒万将军嚷道,“他果真是在骗人么?”
“千真万确,大人。”塔里曼军士直着嗓门喊道,“这儿明明白白显示着,他撒了个弥天大谎。”
除了老官儿之外,所有大员们都离开了座位,围住那台仪器,仔细看那屏幕上的显示。在确定仪器工作正常、测试无误后,他们就凑过身来,把我上下打量一阵,嗅了嗅,然后厌恶地耸耸肩,摇摇头。莫勒万将军呲着牙,朝我挥动一下手杖,以示威胁。我暗自叫苦,心想这下坏事了,不知贝塔人要怎样惩罚我;又默默诅咒那台灵巧的仪器,恨不得一拳把它砸成碎片。
还是那位老官儿替我解了围。只见他老先生拍手哈哈一笑,开口道:“这个阿卡利利真是个才子,有丰富的想象力,我越发喜欢他了。”
“阁下,”莫勒万将军迟疑道,“您是说……”
“我们该感谢他说了这通假话,”老官儿说,“因为这提醒我们,既然他能用科幻故事来恐吓我们,那么他的同胞如今很可能已经把故事变成了现实。要知道,他离开地球已经很久了;在这段时间内,地球人的科学技术一定有了长足的进展。他说的这一招,不能不防啊。”
“是啊,不能不防。”众人立刻附和。
“您老说的对极了。”莫勒万将军奉承道。“尊贵的地球人先生,接着往下说吧。”
大员们在他们的位子上重新坐定,我开始讲述地球各国军力部署和指挥系统的情况。可敬的读者如果以为我在这些方面又是一无所知,那就大错特错了。地球纪元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的大学生,最关心国家大事和国际政治,就跟现在的大学生对网络和恋爱一样的痴迷。因此我从各种杂志和讲座中学到不少这些方面的知识。我告诉贝塔人,地球的军事力量主要部署在亚洲、欧洲和北美洲,可以称作地球的火药库;地球上绝大部分的武器装备集中在这三个大洲。那里正规军的军人数量不少于一千万,占了地球军队总数的百分之八十以上。地球上有两个彼此对立的阵营,各自都有上千枚导弹瞄准了对方的首都、工业城市和军事基地,随时准备发射。还有些国家是夹在两个阵营中间的,很容易得罪其中一方,或把两方都得罪了。为了维护独立,也不得不扩张自己的军事力量,把自己武装的像一只刺猬。
我对贝塔人说,我们地球上任何一个国家,都把发展军事力量作为最重要的事情,宁可让它的人民饿肚子,也要优先满足军事的需要。谈到指挥系统,我实在无话可说,只能告诉他们,地球上的指挥官都是些受过高等教育、头脑灵活、忠诚勇敢、身经百战的将军;我们的士兵个个都武艺高强,绝对服从命令,富于自我牺牲精神;我们的人民,战时也能及时调动起来,以各种方式支援前线。关于军事通讯,我例举了口头方式、有线电话、无线电报、旗语、光信等我所知道的各种通讯手段,还将卫星通讯大大吹嘘了一番。
贝塔人又问我,地球人在外敌入侵时是否能团结起来进行抵抗;在遇到全球性的灾难时,是否会有一个统一的组织来协调各国的力量。
坦白地说,这个问题让我有些汗颜了。我深知我的地球同胞自私的劣根性,我们往往把个人利益看得重于集体利益,把自己民族的利益看得重于全球的利益,把眼前的利益看得重于长远利益;我们总是觉得自己很完美、很贵重,而把别人看得一无是处、一钱不值;我们喜欢支使他人,而不喜欢听别人差遣;我们更是乐于自己讲话,而不乐意听取别人的意见。在有利可图的情况下,我们热衷于担当主角;但在冒风险的场合,我们又甘于扮演配角,千方百计地推卸责任。翻开地球近代史,没有哪一国在遭遇外敌入侵时不出叛徒的,也没有哪一国在这种时候不得不在内外两个战线作战的。在我们地球上,虽然有一些国际组织,但各国往往把它们当成自己的讲坛;在遇到全球性的问题时也总是躲躲闪闪,不情愿听它们指挥,当然也就谈不上尽心尽力地合作了。
虽说事实如此,我却不愿意把我们地球人说成是一盘散沙或是“天鹅,虾和梭鱼”般各行其是的乌合之众,生怕贝塔人因此而小看了我的同胞,增强了他们进军地球的信心。于是我对他们说,别看平时地球人矛盾重重,争权夺利,闹得乌烟瘴气,又打得你死我活,不可开交,可是待到阿尔法星球人进攻时,他们立刻就会搁置前嫌,团结起来,同仇敌忾,一致对外了。他们会全心全意地接受联合国的统一指挥,把原来指向不同敌人的各类武器掉转方向,瞄准阿尔法人的航天器,一齐开火,让阿尔法星球人大吃苦头。我告诫贝塔人,在制定向地球进军的计划时,务必要把这个因素考虑在内,免得到时候吃大亏。
说完,莫勒万将军就让塔里曼军士报告仪器显示结果,然而军士说他看不懂屏幕上显示的内容。
将军下令:“把上面的文字念给我们听听!”
这时,我发现,坐在我身边的瓦波拉抿着嘴笑。
军士用贝塔语念了屏幕上的文字。
“这就是说,”莫勒万将军道,“阿卡利利,你说的一半是真,一半是假的了?”
“我说的全是真话,先生。”我抗辩说。
“尊贵的地球人先生,”将军说,“我们的仪器不会出错,这一点我可以保证。你拿这样的情报糊弄我们,难道不想得到好的待遇,不想返回你的故乡了么?”
“算啦,算啦,”老官儿道,“他说的这些,完全凭他自己的想象,只是一种可能性罢了,谈不上什么真的还是假的。”
“您老阁下知道,”将军说,“我们要的是精确的情报,而不是这一类的想象呀。”
“哎呀,你们这些少壮派啊,”老先生说,“头脑太简单啦。我看今天的审讯就到这里结束吧。今天我们从他的嘴里获取的情报已经不少;可是许多细节还需要你们今后抓紧时间盘问,不得有丝毫的疏漏。关于阿卡利利,我不准你们再虐待他。我觉得他是个十分机灵的地球小子,他要是跟我们合作,以后准能派上大用场。你们要给他和他的随员顶好的待遇,让他在我们的国土上生活得愉快。你们要给他们一个有限的自由活动空间,但要严加看守,别让他逃跑了。还有,我们必须保守秘密,不到适当的时机,不让阿尔法国家知道阿卡利利在我们手里。听明白了么?”
“听明白了,阁下。”大员们齐声说,“我们遵命就是。”
“至于你,阿卡利利,”他冲我说,“要老老实实呆在贝塔,听候发落。你不必害怕,我们这里没有人想加害于你。我相信,你在我们这里比起在阿尔法国家会觉得更舒适更轻松。只要你真诚与我们合作,我答应你的事就一定会兑现。”
老先生也没有忘记嘎尔丁和瓦波拉。“你们俩,阿尔法人,”他指着他二人说,“已经成了我国的俘虏。但考虑到你们是阿卡利利的随员,我们就暂时不把你们当敌人对待。你们必须像在阿尔法国家一样,好好伺候阿卡利利,不得有半点懈怠,而且要规劝他与我们充分合作。他若是这样做了,就有你们的一份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