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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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钮祜禄氏说中了他最不愿意去想的一块。当初老大一心要做国民党,和阿玛断绝了父子关系被赶出家门,老二早夭,老三是个书呆子,老四只会玩闹没个正形,只有他和老五被整个家族寄予厚望。他一直觉得上面还有五哥顶着,什么事都轮不到他,一心沉迷唱戏跟别的旁门左道去了。只是越长大越不得不接受,他终究不能躲一辈子,无视家里的境况肆意妄行,该扛的担子没人替他。

    一时间整个屋子静默下去。

    叶宣棠苦笑一声:“额尼让我想想。毕竟刚这么大个事,关乎儿子一辈子。”

    钮祜禄氏看着他的眼神不明,只道:“好。你再好好想想,想明白了回我。”

    “是,儿子告退。”

    出了屋门,叶宣棠才发现一会的功夫外面已经阴了下来,灰沉沉的天上缀满了大朵大朵厚重的云,不见太阳。这样的天气让他心里更堵,一边匆匆赶回自己院子准备更衣,一边扬声唤人来:“给爷备车,去菜户营吉春班。”

    第3章 第 3 章

    他没找到伏城。

    班主见叶家六爷来了,麻利地打了个千儿,跟在后面苦笑着解释说今天程二爷办堂会,点名要整个吉春班都去,没得推辞,他要找的人自然也就不在。这京城第一班要去上海,他们的戏在北平听不成了,程嘉程二爷作为四九城头一号戏痴,放血做东叫他们在自己家唱上最后一回,让全北平票友听个绝响儿。

    “这事理所应当,我们也没法推辞,只是没想到六爷在这褃节儿亲自来班里寻人,误了您的事,不好意思。”班主在旁边一脸歉意道。

    叶宣棠站在大厅,恼怒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是啊,理所应当。既然伏城已经进了班子,自然应该随演的,现下只是一时人不在,又不是再也找不到了,他又何必这样惊慌生气。

    他向班主道:“麻烦找张纸,我留个信,马上就走。”

    班主起初看叶宣棠来势汹汹,脸上其实不太好看,抬眼看事情有了转机,心里一喜,忙道:“成,我马上吩咐人给您找。”

    叶宣棠只写了几行,把纸折好递给候在一旁的吉春班班主,“伏城回来了,麻烦交给他。”

    班主点头称是。两人寒暄几句,叶宣棠抬脚要走,班主也是旗人,曾受过叶府不少提携,要向面前这位爷行个郑重的旧礼,被他抬手止住。叶宣棠笑着道:“以后未必不见。就送到这,你回吧。”

    他在信上写的是约定去上海的日子,就在三天后,比吉春班还早上一天。其实最开始他没想过这么早走,甚至没有这么决绝地想走,但是突如其来的婚约打乱了他的计划,他想逃,找伏城又找不到,一下子慌了神。

    他坐在车里,闭着眼睛,长长地吸气、呼气。可是觉得吸进去的好像都变成了铅块,从气管直直地往下沉,堵涨在胸肺里呼不出来。终于他忍受不住,睁开眼睛。

    这事拖不得了。

    当晚,叶宣棠回到家里早早睡了。看着六爷院里的灯一灭,报消息的小丫鬟便小跑着直奔前院,在钮祜禄氏耳边嘀咕了几句,懂事地退下带好门,在门外守着。

    钮祜禄氏望着站在小厅中间的人,慢慢笑起来。她总是未语先笑,令和她说话的人如沐春风:“今天把你叫回来,为的不是什么大事,不用拘谨。”

    刚被传过来的伏城低下头,脸上瞧不清什么神情。他看到叶宣棠那封信了,同样也猜到眼前这位夫人要向自己说什么。按从前的规矩他应该回话,可是他支楞在那里,什么都没说。

    钮祜禄氏没有生气,望着一身长袍的伏城叹了一声,道:“你是怨我把你送进了戏班?”

    他终是要开口。“伏城不敢,若不是福晋收留伏城当日早就死了,更何况当初您说过等我学成了就进戏班子,这么做是理所应当。”

    这番话没有出乎她的预料,钮祜禄氏点点头:“是啊。我记着那还是民国十九年,安徽发大水是吧?你一个小孩子竟然一个人从安徽走到了北京,找到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