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倭国和尚,只见这个僧人头上留着半寸长的发根,根根直竖像是刺猬的尖刺。
脸上沟壑纵横,一双八字眉,眼睛不大却看着很灵动,塌鼻子,雷公嘴,颌下留着短须。身上穿着一件酱红色的僧袍,僧袍上还打着几处补丁,若不是那双灵动的眼睛,怎么看都像是个落魄的穷和尚。
“阿弥陀佛!一休见过施主!”一休宗纯双手合十行了一个佛门礼。
“大和尚!你不在庙里修行,跑到咱家这里有何贵干?”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小僧此次前来只为救命,不为其他!”
“哈哈!”王瑾笑道:“不知和尚要救谁的命?”
“谁的命都是命,和尚都想救,杀生乃是佛门五戒之一,更何况是人呢!”
王瑾也是向佛之人,觉得这个和尚有趣,便问道:“和尚打算怎么救人,说来咱家听听!”
“小僧请问施主因何发兵侵入他国领土?”
“你在指责咱家吗?”
“不敢!小僧只是想知道原因。”
“原因我大明已经向贵国呈报,是贵国根本不拿我大明当回事,觉得我大明软弱好欺吗?”
“施主是说流浪武士袭扰大明之事吗?”
“咱家不知他们是什么流浪武士,只知道他们是倭国人,他们代表着倭国,这么多年给我大明造成了巨大的损失。
我大明提出索赔乃是正当的要求,贵国却对我国合理的要求不闻不问,既然你们不愿意赔,那我大明就只好自己来取了。
你是和尚,按理说是方外之人,若是你说话不带立场,咱家倒是愿意与你谈谈佛,参参禅,不过很明显你这个和尚今天是带着立场来的,带着立场说话就不能公正,咱家就只能将你看做倭国派来的谈判者。”
一休和尚没想到这个明国太监态度这么强硬,这么多年还很少有人这么不给他面子,不过多年的修行早已让他宠辱不惊,听了王瑾的话微微一笑道:“小僧是和尚不假,不过却是皇国的和尚,而且和尚还有个俗家的身份——皇子。”
不提皇子还好,一提到皇子,王瑾勃然大怒道:“小小倭国也配称皇,这天下只有一个皇帝,那就是我大明天子,尔等国主只能称王。”
“我国并不是明国臣属,我国怎么称呼皇室与明国无关,明国如此行为太过霸道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是王道,和尚既然懂汉话,一定读过汉家典籍,不会没有听过这两句话吧。”
“小僧是方外之人,称呼什么都无所谓,不过是虚名而已,可是眼下两国对峙,一旦开战就是血肉横飞,死伤枕籍,这才是最重要的。
不瞒施主讲,小僧是跟着我国的大军一路过来的,足足六万大军,你们现在有多少人?能挡住皇国大军的雷霆一击吗?
与其说是小僧救人,不如说是前来救你们,一旦开战你们可就再无退路,死在异国他乡,魂灵都回不到家乡,施主可曾想过手下的士兵吗?”
“和尚够狂啊!真不知道是谁给你的勇气,敢在咱家面前这么说话,咱家算是听出来了,你不是来谈判的,你这是来劝降了。
想让我大明投降,那就要拿出你们的真本事,就怕到时候哭的是你们,你是个和尚,咱家也不为难你,和尚请回吧!”
“小僧不走,不管小僧有没有劝得施主放下武器,都会留在这里,为亡灵超度,请施主给小僧一个静室,小僧准备为亡灵超度。”
“和尚!你当咱家这里是什么地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吗?来人将这个疯和尚从城墙上丢下去。”
几名侍卫过来将一休宗纯叉起来,就要往城下丢,没想到这个和尚不但不求饶反而哈哈笑道:“既然小僧阻止不了战争,那就死在这里,也算死得其所!”
王瑾没想到这个和尚还挺硬气,本以为这么一吓唬,和尚就会求饶,结果还碰上个不怕死的。
“放下他,给他找个房间,明天出战带着他,咱家要让他亲眼看着那六万倭国军队是如何覆灭的。”
“是!”
第二天,没有得到任何消息的赤松满佑,开始排兵布阵,倭国军队由于缺铁,除了军官之外,武器装备普遍很差,基本上是以竹矛为主。
六万倭国军队排成左中右三个阵列,三个阵列分别对应明军的三个营地。每个方阵两万人,最前排是弓箭手,弓箭手中还夹杂着一些火门枪手,弓箭手后面便是长枪手阵列。在步兵阵列两侧还有少量的骑兵环绕,这些骑兵并不做为攻击的主力,而是用于战胜后的追击,以及战败后的断后。
长枪手(足轻)的武器是一柄七八尺长的两边开刃的竹枪,不同于大明的红缨枪,是把枪杆套进枪头的圆孔中。
倭国的长枪是将枪杆中空,将枪头后面细长的枪柄嵌入枪杆,并将其用牛皮绳泡水后仔细捆紧,当牛皮绳的水分干掉之后,牛皮绳便会收缩,使得这样制作的长枪不会出现在战场上脱落枪头的危险。
总体来说,倭国的长枪制作上要比大明作为消耗品的红缨枪要精良的多,不过大明的长枪是辅助作战武器,现在除了地方军队之外,已经基本淘汰,海军陆战队更是没有装备一支长枪。
明军也在王瑾的命令下组成三个阵列,明军的阵列非常的简单,那就是典型的排队枪毙阵型,火炮在前,进行第一轮打击,两军距离拉近之后,便是火枪手的排队射击,若是能够敌人能够扛到与明军肉搏战,这个时候,明军就会铳刺插在枪口,与敌人展开拼刺。
在清晨第一缕阳光洒向大地的时候,明军与倭国军队全部列阵完毕,在倭国军队还没有开始行动之前,明军首先发动了攻击。
王瑾一声令下,炮兵指挥官手中的令旗挥下,大声吼道:“开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