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动作,有些吃惊地向他行了个礼:“少爷怎么来了?听说您老大病一场昏过去了,现在醒了啊?身体没事吧?”
这个是守门的老军,萧文明有些印象,名叫丁老二,年纪在四十岁左右,办事还算牢靠。
原本他这个年纪,去年临海屯出征野驴岭,是必然会带上他的。可是因为他瘸了一条腿,所以也就把它留在了此地,这才捡回了一条命。
这人算是自己人,不过萧文明还有要紧事等着他去做,也懒得同丁老二多废话,冷冷回答:“是啊,我醒了,我现在要进城,你替我把门留着,我待会还要出城。”
“哟,这么忙?大少爷要去城里办什么事儿?”
这人打听得倒清楚,不过萧文明是去办正事的,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便回答了他的疑问:“这场仗打下来,咱们屯损失惨重。不过也得了一些抚恤银子,我怕夜长梦多,就想连夜领了运回屯里去。”
“那怎么大奶奶不来呢?”丁老二又问。
“你家大奶奶在家里呢!屯子里事儿多,没个主事的人可不行!”
“那这个……”丁老二说道,“领抚恤银子这么大的事情,少爷一个人去办,就只怕……”
听到这里,萧文明才弄清楚,原来这么些年,自己在不光在外人眼里,就是在自家人的眼里,那都是一个没有用的窝囊废!
领取几千两银子,这样大的事情,交给萧文明一个人去做,当然是不能让人放心的,也难怪丁老二多这几句嘴了。
这时却听身后站着的老夏插话道:“丁老二,你还不知道吧?今天咱家少爷可是长了大威风了!”
于是老夏便把萧文明怎样召集起屯子里的年轻人,果断地将过来闹事的徐世约、王霸二人赶走的事迹,同丁老二添油加醋地讲了。
完了,他又补充了一句:“咱们少爷可是出息了,王霸先不去说,就连徐大官人都吃了瘪。有这样的能耐,去领朝廷发下来的一点银子,又有什么打紧?”
丁老二在此处镇守城门,算是个耳报神,消息十分灵通。
今天中午,他就听说了临海村里发生的事情,还以为是少奶奶萧文秀把两个对头弄走的,竟不料大显神通的,竟然是平时那个体弱多病、沉默寡言的萧文明!
这事情要不是从办事老成的老夏嘴里说出来,就是打死他,他也不会相信。
于是丁老二瞪大了眼睛,仿佛不认识一样,将萧文明身上反复打量了好几遍,这才说道:“哎哟喂!我说呢!咱们少爷平时那是内秀,真到了紧要时刻还得看咱们少爷的!”
这几句奉承话说的虽然舒服,但萧文明的确是有事要办,便又把他的话打断了:“行了行了,吉祥话你留着过年再说吧,赶紧开门。”
不料丁老二再次拒绝了萧文明:“少爷,不是我拦您的驾。今天……今天您还是别去找知县汤大人了吧,不如明天去?”
这下萧文明也没耐心了,喝道:“你这个什么意思?还没完没了了!你可别忘了,我是你的老大,我现在命令你开门,怎么着?你还敢抗命吗?”
丁老二赶忙解释:“不,不,不。小人不是这个意思,少爷不知道,今天晚上,汤县令要吃酒席!”
“吃酒席就吃酒席,和我有几文钱关系?到底是吃酒席要紧,还是给我抚恤银子要紧?”萧文明自己辛辛苦苦赶来,县令却在逍逍遥遥吃酒,这让他有些不高兴了。
“少爷,说句难听话,搞不好还真是吃这顿酒席要紧。您知道吗?这顿酒席请了咱们临海县所有有头有脸的人物,请客会钞的,就是那徐世约徐大爷,他算是东道。少爷刚同徐大爷结了仇,现在要是冒冒然过过去,恐怕不会有什么好脸色看……”
话听到这里萧文明才算弄明白了:别看丁老二是个碎嘴子,可他却是在帮着自己说话。
然而根据丁老二给自己透露的情报,那萧文明今天晚上就更加非得一趟不可了。
原因无他,仍旧出在徐世约身上——这家伙一看就不是个好对付的货色,如今又在请客收买人情,谁能料定光在这一顿酒宴之上,又会节外生枝,闹出多少妖蛾子来呢!
一想到这里萧文明不由抬高了嗓音:“这事你别管了,今天我一定要进城拿银子拿出来,什么有头有脸的人物,难道我堂堂临海屯的千户就没头脸吗?”
一听萧文明发了急,丁老二终于不再废话了,一边顶开了已关上一半的城门,一边嘱咐道:“少爷,我这颗心怎么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就怕今天出什么事儿。这样,我就守在这里留着门,万一有事出了什么意外,您派个人通知一声,我立即就跑去告诉少奶奶,让他派人出来接应少爷。”
“行,你倒是个细心的,办成了事,以后我另有赏赐。”
说罢,萧文明便领着手下二十来个弟兄,鱼贯进了城。
进城之后,萧文明又忐忑了起来。
他这一路上已经打听了个八九不离十了,听说临海县令汤光耀名气还算不错,却是个嫌贫爱富、附庸风雅的,最喜欢同县里的举人、富商、士绅结交。
其中同他结交得最好的,就是今天闯来临海屯闹事的徐世约。
而这个徐世约也不寻常,他时临海县一带有名的富豪,在县城里开了药铺、酒楼、青楼、绸缎庄等好几家店铺,城外也有数不尽的田产。不但如此,他还素爱结交官府,不但同县令汤光耀是好朋友,就连上面的府台、巡抚衙门,也是能说得上话的。
就这么一个徐世约,活生生一个西门庆……
然而徐世约是西门庆,萧文明却不是武大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