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的波澜,依然淡然地说道。
“人都说天生丽质难自弃,娘子如何这般灰心?”聂嫂又拿起茶盏喝了一口茶,继续滔滔说道,“再醮了人家,可能还会帮你寻回儿女。你想,娘子和娘亲孤苦相依的两个妇人,如何出去寻找,如何方便寻回娘子的儿女?而小媳妇要给娘子说的这门亲,可是高门大户,家资巨万,庭院宏阔,婢仆环伺,钟鸣鼎食,店铺遍布街市,买卖通达三江五湖,说不定也可以就便帮娘子寻回散失的儿女。这郎官高大俊朗,英姿伟岸,有一身好武艺,善使刀剑枪棍,又有心意情肠,会体贴妇人,难得好男儿——”
“聂嫂别说了,奴已明白聂嫂心意,但奴意已决,不必多言!”聂嫂前边的言语激起了钟明荷心底的波澜,钟明荷这时只沉醉于回想与卢嘉瑞同行相悦的往事,想象着卢嘉瑞有朝一日亲自来求亲合婚,想象着与卢嘉瑞欢欣厮磨情形,甚至也没有注意仔细听清楚聂嫂絮语些什么,更没有将聂嫂说亲的对象跟卢嘉瑞关联起来,便拦断聂嫂继续言语。
聂嫂见钟明荷如此冷慢,只好打住,收起和颜悦色姿态,起身说道:
“既然你如此不识抬举,小媳妇就不骚扰了。人家卢老爷这么大身家,这么强身板,这么好性情,就算做小的又怎的?点要哪家黄花闺女不行?却偏要指老娘来说项一个丧夫的寡妇,还不受待见,我偏要出去跟钟妈妈言说言说,看她定要懊悔到青黑肠子,有这等好人家在跟前,竟不攀附!”
聂嫂一边说,一边气呼呼的起身就快步往外走。这时钟明荷才明白聂嫂要说的亲就是卢嘉瑞,便连忙起身,举起手欲要招呼拦下聂嫂,但聂嫂已经走出去,背影都没留住。钟明荷欲待喊话,却噎住说不出来,也不好追上去拉回,只好由得她走出去。
不过,钟明荷转念一想,由她回去也好。她想,他卢嘉瑞这许久不亲自来理会,谁知他这时一高兴就支使个媒人来说亲,不知有几分是真情,有几分是假意,先给个钉子碰回去,看他怎么着,便知他到底对自己有几许深情。况且,也怪这聂嫂早时没有开宗明义直接说明提亲的是卢嘉瑞,扯了半日等人云里雾里的听得不耐烦,要送客了,方说到主使人来,回圜也来不及。
聂嫂果真到外面铺子,跟钟妈妈说话半晌,将卢嘉瑞如何如何的好处,大大的说了一番。当然,关于卢嘉瑞的许多事情,钟妈妈自然已经知道,但也不说破,只当做不知道一般只管听聂嫂说,顺着聂嫂的话语点头和应。聂嫂畅快地说道一番后,便当是留下钟妈妈的懊悔,拉过驴儿骑上,叨叨念念中回去了。
是日,晚饭后,钟妈妈打发山菊回房去睡,便跟钟明荷聊起这事来。钟妈妈问钟明荷道:
“荷儿,既然卢老爷着人来说亲,为何不应承了?是何想法,难道真要孤寡终老?”
“娘亲不用忧心,女儿自有分寸。他这许久都不来理会,一旦支使人来说亲,就应允了,也不知他有几分真情实意,先推拒他一回,自然见分晓。若他再使人来时,再做计较。”钟明荷说道。
“如若他就是个直性子,他便以为你真的不允,错过了这般难得的姻缘,岂不可惜?”钟妈妈叹了口气,说道。
“他若真有心,定然会再来的,娘亲不必担心。如他就不来了,也见得这并不是真正难得的姻缘。”钟明荷说道,“女儿倒是不明白,这聂嫂怎么知道咱们那么多的事?”
“许是为娘日间铺子里,与人攀谈中提到过咱们的来历,这做媒人的,满身都是耳朵嘴巴,自然听到传言了。只是咱们与卢老爷这一层,为娘是绝口不提的。”钟妈妈说道,看了钟明荷一眼,又补充道,“他卢老爷也这么避忌的!我看荷儿还是早作打算,嫁了他吧,指望有个好依靠,孤寡终老只会悲惨凄凉!”
“女儿知道了,只是女儿要是再醮,娘亲怎么办?跟着女儿一起嫁人过去,怕被人笑话,如若不然,娘亲一个人过,女儿如何忍心?”钟明荷说道。
“荷儿,这你就不要担忧了。为娘早已经想好了,荷儿嫁人,为娘还继续在这里卖炊饼。看如今买卖的旺气,到时为娘请一两个伙计,把这窦记炊饼铺的买卖好好做下去,不愁生计。在这也近便,逢年过节,或者平时有了空闲时,为娘到府上去探望探望你,只要荷儿好好的,为娘也不愁没人送终。要是有幸寻回外孙儿,那就更不愁老来不安乐了!”钟妈妈说道。
“只是难为了娘亲,咱们母女本来应该相依为命,却偏要生生分隔!”钟明荷听罢,有些哽噎说道。
“傻女儿,世间哪有女儿陪爹娘终老的?你尽管好好的过好你的生活,为娘才能心安,这便是最大的福分了!”钟妈妈说道,“况且这么近便,有个什么缓急也好照应,心里都不会觉得孤单的。”
钟明荷与娘亲两人聊了很多,直至很晚了,困倦难当,才转入房中歇息。而钟明荷虽人躺床上,依然思潮翻涌,久久难以入眠。与卢嘉瑞这一段的同行相悦情景不断掠过她的脑际,又激起了她未来相与厮守缠绵的无限遐想!(本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