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行头吓到了,第三次见面反而这般局促,刚刚看她还眉宇间还真有些英气和悲悯的情怀,现在这样反倒像古时候乔装偷玩的千金小姐。
“我不是乔琪。”周荆北刚试图缓解她的局促紧张,她却突然抬起头跟他坦白了起来,“我是她的校友,我不是乔琪。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骗你。”
说着说着,气势越来越低,头也低了下去。
他第一次看清,她的眼睛带着灰蓝,清水洗过般干净透澈,时时盛着水气。
“要走吗?”周荆北没再谈这个话题,上次与乔野碰面他已经知道她不是乔琪了。
江林晚抬头看他,周荆北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表现出任何异样,还是那样的温和,淡淡的笑着,如沐春风。
“我稍你一程,这里不好打车。”他双手交握站着,耐心的征求她的意愿。出于愧意,她都不好拒绝,果断将夏静撇下了。
她第一次坐军区的车,感觉像坐坦克一样,内心狂喜,却不露声色。
江林晚不敢看身侧的人,却偷偷看向驾驶座,也是一身军绿。看不到正脸,但就是感觉散发着一股正气,她暗自抿嘴,又低下了头。
周荆北不动神色的看着她那些微表情,从前只听闻南方姑娘娇柔娇弱娇气,看见钢枪长炮都能吓哭,如今看来倒也不假。
“我那么吓人吗?”
江林晚慌忙摇头,闪烁着眼睛解释道,“不是,我是愧疚。我骗谁也不应该骗你。”
她说的是心里话,听在周荆北耳朵里却是全新的意思,是这身军装威慑住了南方的秀丽。
“你怎么认识乔野。”他东一句西一问的搞的她没时间思索。
“我跟乔琪打架,教导主任请家长的时候见过。”
车窗的玻璃是特殊材质,并没有太多的光能透进来,在这暗黑的环境里,她低头时裸露在外的后颈几乎是唯一的光,让人不由的看上一眼。
“我叫江林晚。”都快到了,她才想起应该礼貌的告诉对方名字。
“周荆北,幸会。”
他伸出右手,她毫不迟疑的握了上去,冲他一笑,手心柔软冰凉。
下车之后她冲着车窗摆摆手,虽然她看不见谁,或许他也没有看她,车很快就开出了她的视线。
江林晚的心更加激动了,试问哪个女孩没有幻想过拥有一身军装的男朋友,那身军绿是英雄最初的颜色,是一切忠勇,伟岸的颜色。
夏静回来时已经深夜两点,带着一身酒气。她还穿着那身笨重的服饰,便将自己丢进浴缸,眼角的泪融入徐徐不断的水流里。
她还不够静吗,她从高中开始就几乎是独自守着这个房子,和这房子里的秘密。没人见过她的真心,包括她自己。
如果真有司夜的鬼神,那一定是人类的树洞。江林晚早早的把自己打扮的水灵娇美,等着李秋白的电话。说好了今天接她,他肯定会早来,他以前总是来很早。
在这间隙,她照了无数次镜子。
期待,雀跃,最后变得失落。
他是忙的忘记了吗?还是路上耽搁了,怎么连个电话都没有。
再然后,她就生气了,衣服一脱,帽子一扯,也不管发型和妆容,钻到了被子里。她绝对不会先给他打电话,绝对。
为了转移注意力,她刷起了手机,不自觉的又看起了生日礼物。等反应过来又是一阵懊恼,难道真的是书上说的那样吗,当一个男人得到你就不会珍惜,女孩起初最冷淡,却越陷越深。
李秋白那么好,怎么跟俗世的男人一样。他一定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他是李家唯一的孩子就会有更多责任,人的精力是有限的。
江林晚一人担负着爱情辩论里的正反方,时而蹙眉时而展颜。
爱情里的男人千种百样,爱情里的女人却都一模一样。当女人陷入爱情,男人于她而言就是千丈悬崖边上的雪莲,她知道危险,也体会到美妙。或许有时也明知自己摘不到,却要守着,怜他寒风一朵,怕他孤独无依。
电话响了,她看了一眼,脸色晴了,却挂断了电话。
门也响了,她以为是宿管突击检查违规电器,刚开门还没看得清就被眼前的人裹进了怀里,带进了房间。她埋在李秋白的衣服里没动,他的味道真好闻,淡淡的干燥的烟草味道。
“哥哥。”她双手环住他的腰,叫他。
李秋白枯燥暗淡的日子终于在这声哥哥里,射进了斑点光亮。抱着她柔若无骨的身体,闻着她发丝的香气,他才没那么讨厌自己。
江林晚是他不堪人生里的全部欢愉。
他深爱着,才知道自己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