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几句夸奖。
如今添上这件事,对魏楹的处境可谓是百上加斤。只是,得罪已经得罪了,而且沈寄也做不出把这可怜被负被弃的女子推出去给人家出气把自家撇清的事来。再说这也没什么用。
“你日后有何打算?”
眉娘刚进来时还有豁出去唱了一场大骂负心汉的激昂,可此时脸上却只剩下疲惫和茫然,“民妇不知道。”
沈寄捏捏鼻梁,“你可还想再继续唱《千里寻夫》?”
眉娘苦涩的笑道:“不寻了,今晚之后人家也不会再由得民妇再唱。”她一走出这道门,会发生什么事不好讲。红尘里打滚这么多年,她也不是全然无知。只可惜,即便如此依然一直被那负心汉的甜言蜜语所欺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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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v 229 纷扰(4)
沈寄喝了口茶,“那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眉娘脸上现出一些赧然,“如若夫人不来,民妇怕也只剩下一条路走了。”
沈寄腹诽:你倒是赖上我了。可是,如果她真的能够不管不问,也就不会来了。甚至连窅然楼的掌柜的都知道她肯定会揽下这件事,不然,定然不会让眉娘继续在这里唱完。
而眉娘的路,自然也就是举身赴清池了。不是每个人都有秦香莲那么好命能在路上一拦就揽下包青天的。而且老包铡了陈世美,也不是因为他挺妻另娶,是因他派人追杀妻儿。
所以,即便眉娘有命去敲登闻鼓告御状,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她依然跟着那个男人。至于她和尚书千金的大小问题另说。怕就是平妻也逃不脱很快无声无息死去的命运。
而且,她的卖唱,真的能卖艺不卖身么?沈寄很怀疑。这个世道真的允许出淤泥而不染?肯定是有些她推脱不掉的客人,是既买艺也买身的。她也不想被侮辱和损害,只是最可恨是那个男人,用了她的银子,却又嫌她。而且嘴上还继续哄着她,哄着她赚银子供养自己。如今金榜题名,又另娶高门之女。他怕是没想到眉娘能千里迢迢的找来吧。
从眉娘的话里,沈寄听出来之后了,当地有一个富户有货物上京,眉娘使了大笔银子给船娘,偷偷藏在布帛中混到京城附近的,就连路引也没用上。她上京的直接原因倒不是因为她男人没回去。毕竟才刚发榜,要回乡也需要一俩月呢。她是被人逼迫不过,要抢她回去做十七房小妾,所以偷跑进京的。而且隐约听出从前没这种事,是因为媚娘有个靠山,如今那靠山不在意她了。这个靠山准是入幕之宾无疑。
沈寄听完以手扶额,“你这样的人,也算是见识过千百样人了,都能自己找上京来,怎么就信了那个家伙的情话绵绵?”
眉娘苦笑:“不就是为着一句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么。他时时给我讲红拂女还有梁红玉的故事。”
沈寄摆摆手,算了,女人最怕的就是爱。但愿这个姐姐能吃一堑长一智吧。
“还是魏夫人好福气,这金榜题名竟成了一块试金石。”
沈寄噗嗤一笑,“我家那位当初也是打得好主意,想让我做小的。”
眉娘愕然,沈寄微微摇头,“女人,归根结底还是不能把一切都放在男人身上。走吧,找个地方安顿你。反正人已经得罪了,赔进你一条命去,人家也不会就不记恨我们府上。”
眉娘欠身:“此事是眉娘算计了夫人。”
大家都是聪明人,多的话也不用再说了。眉娘知道了此事,不甘就此放过吃软饭的负心汉,所以要闹这一场。这是她的刚烈。她打听到了沈寄的名声还有他们夫妻的往事,所以抱着琵琶到窅然楼自荐。只说自己来寻夫,却没说其实人已经找到,已经金榜题名高门为婿。
“我没来之前,你是不是真的把今晚当绝唱了?”
“是,毕竟夫人与我不熟,而且此事也大有关隘。魏大人会不会怪夫人?”说实在的,只要她不就此离去,沈寄心软伸出援手就是她唯一的活路。
“自然是会说我几句的了。不过,他总不能为此事把我给休了吧。”
沈寄真的来了,而且把这事揽下了,眉娘倒是有些过意不去了。
沈寄开始想把人安置在她收留那些被弃妇人的针织坊去,可想了想,万一户部尚书家真的要斩草除根,还是只有自己府上最安全。毕竟,魏楹这些年最重视的便是安保工作了。那些江湖人的福利着实是好,比后世央企的都好。一家子的衣食住行生老命死他们家都要管。不过,人家做保镖,是刀口舔血的,再好的待遇也说得过去。虽然目前为止,都还没到需要他们豁出命保护的地步。但讲的不就是一个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么。
从头到尾,小权儿一直安安静静的在沈寄旁边听着。他们刚进去窅然楼不久,刘準就差人来禀报,外头的确伏了人。那个负心汉之前就想在窅然楼闹事,把眉娘从台上拖下来。是掌柜的顶住了,又有下头看热闹的人起哄,他被哄了出去。如今,带了人来,只等眉娘出门就要掳人。至于掳走后,是大麻袋装了扔河里去,还是遣送回乡不知道。
他在被书香门第的母亲教育的同时,对父亲侠客江湖也有憧憬。对大嫂今日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甚为感佩,也对大嫂说的女子如花,无人相护便只能从枝头凋零有些感慨。
“得给你弄个身份,以前的事,就一笔勾销吧。不然,你小命难保,我为了自己的家人也不可能一直伸手。”
眉娘点头,“全凭夫人安排,救命之恩没齿难忘。如果机会,民妇定当报答。”
沈寄揉揉小权儿的头,“好在,三叔祖父他们不在,否则还得叨叨。”
小权儿嘿嘿笑了两声,“爹说,他们八成是被大哥弄回去的。”
“别胡说啊,有些事不能乱说的。”
“知道知道。”
回到魏府,沈寄把人交给挽翠安置在一个僻静院落,眉娘是个省事,为了活命她也会深居简出。沈寄赶紧的下厨做了两个小菜,又寻了一壶美酒出来,令季白端了跟着她往小书房送。
魏楹搁下书,“给我惹了事回来,就给这点好处?”
“是我的不是,用人之前没调查清楚。可如今,就是不救她,仇也结下了。怪可怜的,而且我觉得她这人挺刚烈的,在一群逆来顺受的女子里也算难得。”
“嗯,人你都带回来了,我还能说什么。反正我现在是虱子多了不痒,就这么着吧。”反正皇帝偶读看他不顺眼,再有人给上眼药也无妨。
沈寄夹了一筷子菜,用小碟子托着送到魏楹嘴边,“说来还是我福气好,看人的眼光比眉娘好多了。”
魏楹一哂,把嘴里的菜咽了下去,用下巴轻点另一盘,沈寄忙狗腿的夹来喂了,“爷,味道如何?”
“还行,满上。”
沈寄提壶倒酒,七分满。魏楹也不伸手,只得端到他嘴边,结果人家还不张嘴。
“你待怎样?”
魏楹比了比沈寄的嘴,又比比自己的,“看着办。 ”
这是要她喝了,嘴对嘴的喂渡给他了。
魏楹胳膊上一疼,抬头对上自家雌虎,怒目圆睁,无端生出几分俏美火辣。
沈寄自以为笑得温柔,笑盈盈道:“哪学的这些招啊?什么时候上青楼走了走不成?”
“你怎么知道……”
沈寄立即柳眉倒竖,“你还真给我去了?”
“这是青楼的招数啊?”
电视里放的呗,“难道不是啊?除了青楼还有别处是这么着的?”
魏楹嘿嘿笑了两声,“这种事何须学。”说完握着沈寄手腕把酒喝了,然后拉她过来,口对口渡给她。沈寄的脸立时一片殷红。魏楹打横把人抱起,“要补偿我,小菜美酒是不够地。还是把你自己送上最好。我最喜欢你喝了一口这幅熏熏然美态了,而且也……特别带劲。”最后四个字消音在沈寄唇上。
次日一早起来,魏楹正好是休沐不用上衙,背着手在后花园遛弯,就听到花丛下的石凳子上,小权儿在给小芝麻讲故事。故事的主角正是他和沈寄,而且,正好讲到他金榜题名要沈寄做小妾那段。这是昨天回来的路上,他 磨着沈寄给他讲的。听到大嫂对眉娘那么一说,他实在是太好奇了。沈寄便简单说了给他听。和以前听说的,前后一凑,便完整了。
“什么?爹爹居然想让娘做妾!太过分了!”小芝麻怒了,妾是让人看不起的,而且妾生的子女叫庶出,也要低嫡出的一等。她也去过别人家的内宅做客,这些还是懂的。
魏楹大怒,混小子,在他闺女面前毁他形象。他几步过去,“道听途说!你功课做完了,就满院子打混。当自己跟小芝麻一样才四岁呢。”
小权儿摸摸鼻子站起来,心道倒霉,“大哥,我这就去做功课了。”说完拔腿就跑。
小芝麻站起来问:“小叔叔,后头呢?”
“你问大哥吧。”小权儿说话间已经溜出了院子。
小芝麻看父亲一样,然后墩身行礼,“见过爹爹。”小脸却是臭臭的。
魏楹蹲在女儿面前,“小芝麻,为不存在的事生气值得么?”也不说是真的还是假的,说完伸手在她嘟起的嘴上刮了刮。
“哼——”
魏楹哄了半日,掌上明珠才肯打理他,却是一句,“爹爹坏,对娘不好。”
魏楹觉得有些冤,他还不够好啊!跟那个吃软饭的比,他都好到天上去了。
沈寄知道了说他,“你能不能找个好的比啊?”
“比我好的,谁?你指出来。我也好学习学习。”
沈寄想了想,好像还真没有。人比张敞也不差啊。
魏楹便得意了,叮嘱沈寄一定要在闺女面前给他平反。
“平反,你当初难道不是这么打主意的啊?”
“就是打过这主意,不是迷途知返了么。你做什么要让孩子知道啊,还讲给小权儿那个大嘴巴听。”
“昨晚跟眉娘说起,他在旁边听到,回来路上一直问一直问。我拗不过就告诉他了。魏大人,敢做要敢当嘛。”
晚间,小芝麻和小包子一起过来问安,小包子像是也听姐姐说了,似懂非懂的也不太肯理魏楹。魏楹急眉赤眼的冲沈寄打眼色,恨不能把小权儿吊起来打一顿。不过说起来,他要那小子进行武力镇压也就是这两年了。听说臭小子武功练得很好,以后他肯定打不过这个小兄弟。不过,长兄如父,他还是随时可以教训他的。话说,不是他前几天罚那小子抄书,他在报复吧?
沈寄一边一个把儿女搂在怀里,“所以说,你们娘不容易啊。”
小芝麻和小包子动作整齐的点头,“嗯。”
魏楹看着沈寄,叫你给我平反,没叫你表功啊。
“可你们爹更不容易,他能顶着世俗偏见娶娘做正室,而且十年如一日的爱护。咱们家也没有小妾通房庶出子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他对娘很好很好。我昨天也是这么跟你们小叔叔说的。小芝麻一定没听小叔叔说完吧?”
“嗯,后来爹爹来了。”
魏楹心道,合着还该怪我出去早了。
沈寄摸摸小包子的脸,“小包子以后要学爹爹,做个顶天立地的好男人,为家中妻儿撑起一片天,让他们安乐度日。”她昨日也是这么教育小权儿的。
小包子点头如捣蒜,“嗯,我学爹。”
沈寄看向魏楹,在他脸上看出一丝赧然,耳根还微微有些泛红。不由乐了,这些年,这人的脸皮是越来越厚了。原来还能有害羞的这种情绪。
魏楹看眼沈寄,“给孩子说这些做什么。”眼里却是憋不住的笑意。
小芝麻挠头,看看父亲,“娘,那我该学你,对么?”
沈寄默默她的小小包子头,“嗯,总的来说,你爹这种男人在这个时代算是凤毛麟角,可遇而不可求。而且我们一路走来的风风雨雨也和旁人不同。小芝麻,娘会尽全力帮你找一个像你爹这样的男人了。”再看过去,魏楹耳廓更红了。
哄了两姐弟回去睡觉,沈寄看向对她表现非常满意的魏楹,她才给人惹了大麻烦回来,还不知那边会出什么阴招呢,当然得趁机表决心了。
魏楹在小兄弟还有儿女面前被正了名,又被沈寄这么直白的夸赞,心头美得冒泡,至于牙明日起会遇到什么刁难他也不去想了。户部可是六部里最特殊的,谁都惹不起,人家拿着朝廷的钱口袋呢。可以想见,明儿起,他们部门要用银子的时候会比从前受为难啦。而且下属也会知道原因是自家得罪了户部尚书,心生不满。
不过,媳妇儿说得对,不得罪也得罪了。拿个苦命女子的命去赔情也不够,不如救下一条性命。那女子是太会算计了一些,都算计到他头上来了。不过,也是个人才啊。说不准日后还有用得上的时候。关键,自家媳妇儿也绝容不得自己拿那女子去赔情。倒是有她在,有那个负心汉垫底,愈发能衬托自己的难能可贵来。从前可没听媳妇儿这么多好话喂过自己。还得有比较才有鉴别啊。
至于朝堂上的纷乱,那都是储位之争的余波啊。刑部、大理寺、督察院,这三个地方从国孝之后就没有消停过。多少人进去出不来,多少世家因此垮了。还有多少人平步青云,成为当朝重臣。他只担心,这些细细碎碎的事情,总会来个大爆发。尤其安王一脉显然不肯就此被打压。还有军中诸方军权的争夺更是重中之重。这种时候,他在鸿胪寺躲躲清闲,也不尽然是坏事了。眼下时局坏成这样,皇帝应该没有打他媳妇主意的精力吧。
怕只怕,他再没有出头的那一日。就此虚度年华,浪费一生。
又是一天端午,沈寄入宫朝拜。
小芝麻依然是带着弟弟在屋檐下坐等,这个端午发生的事,让她更坚定了进宫是一件可怕的事情的念头。
“娘——”
沈寄的身影在二门处出现,姐弟俩一起欢欢喜喜的迎了上去。今天要吃粽子,娘还说要带他们去河边看划龙舟。只是,娘回来得有些晚了,也不知龙舟划完了没有。
沈寄看他们一眼,“娘不太舒服,你们先下去吧。”说完便径直进了正房。两姐弟愣愣的对视了一眼,看到挽翠急急出来遣人去请大夫忙问道:“翠姨,娘怎么了?”
挽翠也有点纳闷,奶奶只说不舒服,让看好大姑娘和大少爷。
“方大勇家的,奶奶说不用去请大夫,让人回来吧。”季白出来说道。
挽翠差了小丫头去把人叫回来,一边让采蓝和||乳|母带那姐弟俩下去玩。
“姐姐”小包子拉着小芝麻的手摇,他盼了好久的看龙舟,就这么泡汤了?
“娘不舒服,明年再去吧。”小芝麻想进去看看母亲,想了想还是带着弟弟下去了。
魏楹去年这个时候还在先帝驾前酬唱,还写了一首不错的应景诗被传唱。今天上头的皇帝换人了,换成个不待见他的。他勉强做了首诗,就坐在位置上喝酒。午后回来的时候有些微醺,下人照旧把他扶到了正房。
听说沈寄不舒服已经躺下了,他伸手去摸她的额头,“怎么不肯看大夫呢?良药苦口,你又不是小孩儿了。”
手下的人僵了一下,然后放松,眼神却有些躲着他。
魏楹觉得有些不对,扳过脸细看,半晌伸手拉下她肩头的衣服,然后变了脸色,“说,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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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v 230 对峙(1)
章节名:v230对峙(1)
听了魏楹猛沉下脸这么问,沈寄,不,不是沈寄,那女子便笑道:“你说我是谁,我便是谁啊。≈&ot;;你说我是我就是,你说我不是,那我就不是。”
魏楹心头上冒,一巴掌就挥了过去,那女子也不躲,只是看着那张脸,魏楹的手怎么都打不下去,而且大女人而已非大丈夫所为。堪堪停在了她颊边,“你原就长这个样子的?”人有相似,皇帝要遍天下的去寻个一模一样的人来,也不是不可能。可你找着了,就留着自己享用吧。我不知道,大家就两不相干了。现在呢,衣服还是那身衣服,发式妆容都一样,首饰也还戴在原来的地儿,可人却给他换过了。
“七分相似,三分易容。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