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卓言还是离开了,云芸伤心极了。
云家父母并不明白宝贝女儿的伤心,没有人知道云芸在上高中的年纪,爱上了一名临时代课老师。
这名老师带走了她的心,让她牵肠挂肚,魂牵梦绕。
莫南谦出的这趟远门挺久,这天,叶璃照常去卖瓜子,有人押着莫岐山上了一辆黑色轿车。
要知道,现在能坐得起轿车的人可不是一般的人。
叶璃以为是莫岐山是遇到了什么黑-社会收保护费的事情,赶忙去拦人,莫岐山冲她摆摆手,“孩子,没事,你别管,赶紧走。”
“可……”
“要是阿谦回来,你记得跟他说说,我被183厂的人带走了。”
叶璃当场怔在原地,呆呆地看着莫岐山被带走。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一阵仗直接引起了路上很多人的注意,围观群众纷纷从各个地方出来,跑来看情况。
公社上所有的人都清楚莫岐山是谁,对于他被抓一事,所有人都吃惊不已。
叶璃一时惊慌,忙问议论的围观群众,“这是咋了?犯了啥事了?”
一个消息灵通的中年男人说:“说是贿-赂183厂技术员,用非法手段获得183工厂的科技成果,把老莫给抓了,这老了老了,临了晚节没保住,可怜哟!”
“这莫厂长也真是,怎么和军--工厂的技术员勾结在一起了呢?”
“听说是厂子一直亏损,老莫没办法,就找了183厂技术员开发了新产品,好像是什么改进型的污水处理设备,卖了不少钱……”
“哟,那这罪名可不小啊!”
“可不?那名技术员肯定也得受处分……”
叶璃听着周围议论纷纷,大感事情不妙。
她知道他们口中的技术员是谁,是任骏。
为即将倒闭的和平公社研发的净水器带来了利润的任骏。
莫岐山被审问了一天之后放了回去,但农机厂被183厂给查封了,还被要求赔偿一大笔损失,这相当于这大半年的辛苦投入和所得都化为泡沫,全为他人做了嫁衣。
莫岐山一时承受不住,气得直接病倒,送进了医院。
而任骏同样好不到哪里去,他已经被厂保卫处拘禁了起来,厂领导要他承认利用职务之便,倒--卖工厂图纸,收受贿赂。
任骏的妻子陶影担心不已,一直要求见见丈夫,都被厂保卫科给拦在外头不让见。
陶影:“我丈夫没有犯法,你们没有权力扣押我的丈夫。”
“谁说没有?”马三立双手抄兜,慢悠悠、幸灾乐祸走了过来,“任骏犯的是技术投机倒把--罪,侵害了厂子的实际利益,更是有辱整个厂子的形象,为我们的厂子带来了极其恶劣的影响,要是厂子的每个工程师都有样学样,那以后我们厂子直接关门大吉好了。”
陶影气得咬牙切齿,“不说全国,就单说我们省,又不止我男人一个人这么干,有技术的工人在外头搞点兼职补贴家用,能带来什么恶劣影响?马三立,你不要上纲上线,公报私仇。”
“说我公报私仇?任骏被抓可是厂领导做出来的决定,也是厂领导下命令抓的人,跟我有什么关系?”
马三立说得理直气壮,拿出领导干部的派头来,“陶影啊陶影,你以前多好的一个姑娘啊,自从跟了任骏那个没觉悟的卑劣分子,这思想觉悟越来越低了,我看你就得安排去学习班好好反省反省,学习什么叫集体利益大于一切!”
陶影差点被气出心脏病,直接转身走人。
马三立追上去说:“陶影,我听我叔说,如果任骏拒不认错,就直接将他交给公安处理,你知道性质的严重性了吧……”
陶影的脸色青青白白,怔怔地看着阴笑的马三立。
马三立附唇在她耳边,“如果你同意,今晚就来我家找我,我来给你想办法……”
陶影立刻将他推开,“无耻!”
她恨恨跑了。
马三立没有追,而是站在原地持续阴笑。
陶影,早晚有你求我的时候!
陶影一边哭一边回家,在单位宿舍外头碰见了叶璃。
叶璃接了一个翻译的活,刚好在市里,工作一结束就过来看看。
叶璃见陶影眼里有泪,便说道:“我是听说任骏大哥被抓了,就过来看看,莫哥出了远门还没回来,等他回来,他一定会有办法的。”
陶影忍着眼泪,请叶璃去自己宿舍坐坐,她的眼泪都控制不住,“没用的,这事情太大了,而且有人有心要整他,轻易解决不了。”
叶璃道:“我听说周末是有很多大厂的工程师外出兼职的,挺普遍的事情,也不算什么大事啊!”
“叶璃,你不知道,我们夫妻在厂里其实挺艰难的,要不然任骏也不会出去兼职,可能是我们夫妻俩从不会阿谀奉承,所以以前厂里加工资,任骏没加;分房,任骏没分到;晋级,任骏还是没提升,但他性子就是那样也没辙,好在脑子聪明,技术方面过硬,想着还能帮帮那些社办企业,挺好的事,没想到却招来这样的祸端……”
陶影悲从中来,一边抹泪一边说:“我听说厂里要把任骏移交给公安处理,这性质就变了,要是坐牢了,入了档案,他的前途就完了,而且我在厂里的工作也可能会受到连累,工作是不打紧,可是家里两个孩子可怎么办?还有老人,我现在觉得……天都要塌了。”
陶影再也忍受不住,捂着脸痛哭起来,“我真的不知道还有谁能帮我们一家?”
叶璃心焦地搂着陶影的肩膀,“我去给你想想办法,刚好我认识一些厂子的厂长,看看他们有没有人脉去疏通疏通?”
陶影闻言,立刻泪盈盈地抓住叶璃的手,“只要能救出任骏,就算砸锅卖铁,我们家都愿意。”
“嗯,好。”叶璃心里也没底,但至少比什么都不做的好。
叶璃对任骏的行为到底有没有触犯到当下的法律法规,并不完全清楚,毕竟她这个年代的事情也只是通过非常有限的书籍才了解道的。
所以她去找老熟人袁一峰了解了解。
袁一峰对任骏的事情略有耳闻,但他同样表示无能为力,“投机倒把是个敏感的问题,何况这还是市里的大厂的内部事情,我们作为外人是不能随便干预的。”
就像是他厂里的人犯了事,他也不希望有外人来干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