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来跪下去的一瞬间,宋端差点儿就冲了出去,旁边的岑越一把按住她,那人理智的声音在身后低低响起:“端午冷静。”
宋端回头,岑越眼底漠然,说道:“圣人自是不会将郎君如何,可你不同,若是圣人雷霆之怒倾下,你便是降罪的替代品,到时候就连郎君也保不住你了。”
宋端微微蹙眉,方才情急,她居然忘了这一点。
可是看着韩来跪在那里,她不知怎的,竟有些不能自持,或许自己上辈子亲眼看着韩来被斩首,这辈子便更草木皆兵一些。
“端午,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啊。”
程听在一旁有些胆寒,眼睛根本不敢去看尤氏身前的唐恒首级,方才那白布一掀开的时候,她险些尖叫出声,幸而死死地捂住了嘴巴,以免殿前失宜。
“韩郎君,你这是为何?”张炳文冷屑道,“当年老将军……”
“千年。”
圣人幽幽开口,张炳文立刻住嘴,后退一步。
“你胆子不小啊,敢替罪妇求情。”圣人的声音有些飘忽,在这偌大的殿中,也不知是何情绪,让人无法分辨,“你可知道,唐恒犯下的是何弥天大罪?”
韩来恭敬道:“微臣明白,但唐院首当年与我父同行多年,更是有恩于韩家,虽然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过,可尤夫人何其无辜,微臣身为后辈,不忍看她如此。”
“韩郎君倒是心善。”张荣书淡淡道,“老将军和曹大夫当年拼死勤王,只为射杀高颖这个乱臣贼子,二十四年前那夜的惨状,郎君年岁小怕是没见过,父辈如此拼杀搏命,你如今一句何其无辜,不忍如此,便在此刻代替他们饶恕这逆党的滔天罪行,怕是有些说不通吧。”
“张中丞严重了。”韩来直起身子,一字一顿的正言道,“当年的情形我虽然没见过,但自小便听父亲亲口讲述,他痛心疾首,那一幕幕如同浮现眼前,我怎会违背父亲遗志。”
“韩来,那你现在又是为何?”
匡王冷冰冰的指责道:“你口口声声说自己不愿意违背老将军的心意,如今又跪在地上为尤氏求情,不明所以,自相矛盾。”
圣人瞥了他一眼,忽而很有兴致的样子:“老二。”
匡王忙拱手道:“儿臣在。”
“听你的意思。”圣人不疾不徐的口气,颇有看戏的意味,“是要朕严惩了?”
匡王脸色如常,出口的话自是干净利落:“回父皇的话,在儿臣看来,今日之事本就不必在这殿中商议。”往前走了两步到尤氏身前,指着那人道,“这还有什么好商讨的,唐恒犯下这不可饶恕的罪行,按律抄家夷族便是,难道还真要因为她所谓的戴罪立功,杀了唐恒,又敲响那登闻鼓就网开一面吗?”
“这登闻鼓素有千古奇冤,上达天听一说。”匡王仍旧言之凿凿的说道,“但尤氏这是千古奇冤?不过是为了自保家族而已,唐恒该死,她也该死。”
他说的这样坦白,颇有些乱棍打死的意思,张炳文在旁瞥眼,眼底竟是鄙夷之色,这个蠢货根本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