蚩尤又问道。
或许是看到了远处湖堤游人的狼狈,他放缓了雨势。
但听雨阁周边,雨反而下得更大了。
“是有些旧账,打算和十三姓算一算。”
黄怀玉回道。
“为了追命?”
蚩尤猜道。
“是。”
黄怀玉应道。
“嗯,那小子是条汉子。”
蚩尤点头道。
“堂堂崇吾山畏兽,走得是太冷清了些。”
“不过,老弟,你的这个对手,可不一般。”
他抱起双臂,面色难得地凝重起来。
“史安国、戴天华,无非就是个能打些的家伙。”
“但圆桌会不一样。”
“外头都传说,我的蜉蝣可以化入天地、无所不及。”
蚩尤说着,指了指远处的青翠矮山。
“那都是吹捧——我铆足了劲,最多也就七八里方圆。”
“但你要对上的东西,真真正正盘踞在这方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以鲲鹏之大,炎帝之强,却还要对它低头。”
蚩尤收回目光,看向身边后辈。
“把他们逼急了,苏利法也不是没可能请来。”
他警告道。
“我知道,资本是可怕的怪物。”
黄怀玉回道。
“或者说,祂是新时代孕育出的神话生物。”
他出神说道,眸中绽出金光。
“无数人的劳动是祂的养料,无数人的想象构成祂的躯体。”
“无形无相,却坚不可摧。”
“扩张是祂的唯一使命,增殖是祂的集体意志。”
“用火烧祂,用水浇祂,都没有意义——损伤的速度,还没有其扩展更快……”
他隔着雨帘,用目光丈量过湖对面的高楼砖瓦、灯火车流。
好似口中描述的东西,就藏在它们之后。
“祂是这个时代的主角,但我的目标不是祂本身。”
“而是被祂托举的那些凡人。”
“西哲有言,人是一根能思想的苇草——伟大,却脆弱到可悲。”
黄怀玉的声音轻微下去,又攸然高扬。
“在他们眼里,我们使徒最为残忍,只会毁灭,不会创造。”
“但资本比我们更残忍。”
“不论个体有多少资历和功勋,只要带来的收益小于负担,都会被迅速抛弃。”
他说着,露出玩味而自信的笑容。
“我会剥下他们的铠甲,到时候,他们会被自己人推入深渊。”
······
十月十九日,深夜。
东华南部小国塔兰德西部边境。
深灰色的天空中,三角滑翔翼正以八十公里每小时的速度御风翱翔。
这八十公里时速里,有二十公里是风速。
飞翼下,身着战斗服的男子双目微眯,如苍鹰般监视大地。
此人顶着强风,没有戴风镜,却依然具备望远镜般的超凡视觉。
正是极限战士改造体,破军。
不久后,他锁定了远处的一片光点——这是一座军营。
掰动操纵杆上的机括。
最后一个高压气瓶全功率释放。
滑翔伞的时速被迅速推上了九十公里。
疾驰两分钟,破军驾临军营上空。
他深吸口气,解开保险带,在没有背伞包的情况下高速俯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