毅,不留一丝余地。
在这个过程中,他面上的胡须根根脱落,青色道袍无风而动,一缕缕凌厉气机自他身上涌起。
三年枯坐,三年磨剑,今日再做剑神。
今日一战,唯死而已!
长空之上,月色正明,华山南峰,一片银白。
谷龠</span> 道人一袭青袍,长剑悬于腰间,眉宇之间,英气逐渐冲破了死寂,他在八思巴面前站定,气息凌厉深邃,似要撕破天地,却又隐隐于天地连为了一体,和八思巴清净禅意分庭抗礼,丝毫不落下风。
一袭红裙,娇艳明媚宛如火焰的少女看着那道青衫身影,不禁小嘴微张,神色讶然。
眼前那道身影,身材笔挺,五官俊秀,仗剑在手,英气勃发,比她曾经幻想过的子午大师胡须下隐藏的真正模样和风姿还胜三分!
原来,那些江湖传说不是骗人的,剑神当真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不,青年!
她欣喜之余,想及这样一个英雄人物,今日过后,未必还能存于人世,面色不禁变得黯然和低落起来。
不过此时,明显不会有人注意到这位唐家明珠的少女心事,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那青衫剑客身上。
剑神莫离,三年前的剑神莫离,终又重现了人世!
这一场惊世骇俗的大战,此刻终是拉开了帷幕。
“好剑,好厉害的剑意。”
八思巴看着眼前的剑客,嘴角带笑,神色如常。
他道:“不过,你当知,就凭你这将将突破先天的剑意,想杀老僧,却是远远不够。”
“说起来,老僧也很是奇怪,你为何要约战老僧,张真人羽化登仙,本是一桩美事,老僧又不问世事,并不会与你武当为敌。”
“你此时约战老僧,除了送死,再无其余意义。”
莫离眉头微微皱起,道:“登仙既是美事,那活佛为何还逗留人间,不愿飞升而去?!”
“阿弥陀佛。”
八思巴喧了声佛号,道:“张真人学究天人,远迈古今,老僧不如他远矣,非是不想,而是不能。”
“我瞧老和尚你是贪生怕死,所谓飞升,当真是成仙而去,还是道消而亡,谁又可知?”
莫离缓声道:“我师祖他老人家,武学早便越过先天之境,他老人家迟迟都不愿离去,却被你这老和尚逼走,生死不知,与我等此生都不复相见,你还道与我武当无怨?”
八思巴笑道:“此事焉能怨老僧,若非贵派咄咄逼人,依仗武力,杀上京师,又接连杀害我**寺弟子,老僧如何会出手?”
“莫施主,你要怨的,当是你自己!”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这老僧音调陡然一高,字字如同黄钟大吕,震得人气血激荡,眼冒金星。
他的气势也是随着这句话陡然拔高,一瞬间便盖过了莫离的剑意,将华山南峰上下尽数笼罩。
密宗,惑神禅音!
高手之争,首重气势,何为气势,是心灵,是意志的争斗!
到了八思巴和莫离这等境界,心灵气势的争斗,远比单纯武功的争斗还要重要的多。
一旦气势被压,信念被动摇,那十二分的功力,能发挥出七八分便不错了。
而对于真正的高手而言,一线之差,便是生死,更何况是这般大的差距呢?
八思巴不愧是活了超过一百余岁的佛门天骄,面对莫离这般武功境界远远不如他的后辈,依旧如此小心谨慎,力争胜机,也难怪其人面对张三丰这般功力尚且超过他的存在,竟然硬生生的逼得张三丰飞升上界。
望着那白衣僧人笑意吟吟之间,便将莫离的气势压了下去,在场观战群豪俱都心有戚戚,只叹剑神只怕又要重蹈三年前覆辙了。
武当派众人面色则俱都凝重起来,谁都能看出莫离情况的不妙。
难道,今日武当派又要损失一名剑神不成?
“离儿……”
宋远桥紧张的双掌握拳,骨关节一片煞白。
“怨我自己……怨我自己……”
莫离喃喃自语,眸中闪过一丝迷茫之色。
“若不是你只身仗剑,杀上京师,先灭了汝阳王府,后杀了我**寺前去追踪的僧人,大皇帝陛下如何会让呼图出手,若非贵派张三丰真人凭一己之力破了明王降魔阵,又岂会惊动老僧?”
八思巴字字句句,铿锵有力的道:“一切,都是你种的因,方得今日之果!”
“我种的因……我种的因……”
他想起当年一幕幕往事,一切的根源,都在一柄子午剑上。
确实没有他上京师,剑斩汝阳王府全家,也不会有后续诸事。
他的气息愈发衰微,凌厉剑意,近乎微不可查。
见此,八思巴面上慈悲笑意更浓,他双手合十,宝相庄严,琉璃清净佛光缓缓自他身上升腾而起,在夜色下,宛如在世神佛,庄严不可直视。
他声如惊雷道:“红尘万丈,尽数皆为虚妄,我佛有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痴儿,你还不悟吗?”
诸般禅音,回荡天地,滚滚如潮,不绝于耳。
听的众人恍惚之间,只觉得眼前再非白衣僧人,恍有一尊顶天立地的金身佛祖,正面含慈悲,欲要渡化那青袍剑客。
然而莫离,耳听佛音,却是面色迷茫依旧,他口中不停念着‘怨我……怨我……’这两个字,脑海中想的都是过往的许多事情。
真是怨他吗?
为何杀赵敏全家,难不成他们没有半分过错?
若不是汝阳王府和成昆等人,算计武当派,算计殷梨亭在先,莫离如何会怒发冲冠,仗剑直入京师?
想起过往种种,莫离不禁轻轻摇了摇头,道:“八思巴,你说的不对。”
“此事分明是元廷挑衅在先,莫非只准人能杀我,我不许杀人不成?!”
“秃驴你助纣为虐,还想倒打一耙,当真是可笑至极!”
山风拂过,吹得少年衣衫猎猎作响。
他眸光坚定,死死盯着眼前的和尚,杀气扑面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