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一家客栈。
轰!
碎木飞溅。
一个黑衣人破窗,从二楼一跃而下。
后面。
追逐着一群江湖中人,手持棍、棒、刀、剑、枪不等,有道有僧,一个个皆是杀气腾腾。
“没卵子的货色,往哪里逃?”
“施主,尔头与贫僧有缘。”
“道友,还请留步!”
……
那狼狈逃窜的黑衣人,正是仇冷;后方追逐的,则是一群为了悬赏的江湖中人。
……
仇冷也是懵逼,自己出来吃个饭,就被认出来了。
——毕竟,江湖之中,能人多不胜数,精通相面、追踪的也不在少数,他的易容之术虽然精妙,但照样被识破了。
然后。
就是一大群人,眼睛冒光,宛若看一件稀世珍宝,嗷嗷叫着冲了过来,争先恐后。
仇冷只杀了两人,就开始无奈逃窜。
因为,这群人不讲武德,以多打少不说,还淬毒暗器、飞镖,嗖嗖嗖地招呼。
最恐怖的是:来人源源不断,如同捅了马蜂窝般,甚至还有少数几个,气息不下于他者,正在飞快掠近。
面对这种情况,只要被纠缠住,那就必死无疑。
仇冷又能如何?
唯逃而已!
……
仇冷这一逃,才发现:自己逃到哪里,哪里就是一群人,嗷嗷叫着冲上,对自己出手。
喊话还粗俗不堪:什么‘死太监’、‘阴阳人’、‘没卵的货色’……
这些人。
不只是官府,还有:江湖中人、城中各大家族……似乎但凡会两手武功的,都蠢蠢欲动,非要杀他不可。
仿佛一夜之间,自己就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那种与世皆敌的感觉,就如:被天地厌弃!
而直到现在——
仇冷还是满心懵逼,不明白,自己这到底是招谁惹谁了?
是,自己以前杀人不少,但,也不至于,如此犯众怒吧?
两个字形容他现在的心情:憋屈!
……
形势越来越严峻。
不得已之下,仇冷爆发秘法,才甩开了一众追杀者,躲进了‘歃血盟’的一处联络点。
……
百家粮铺,地下室。
“呵呵,你问自己,为什么会被追杀?这就要从那位苏真人说起了……”
方行将原委讲过一边,冷笑道:“你现在,可是值钱的很哪!身怀速成神功《辟邪刀法》,取你首级,还有官府赏银、一瓶【琼浆玉露】。”
“若非同处‘歃血盟’,我都想做了你!”
闻言。
仇冷神色一滞,暗暗握紧了刀柄。
——‘血煞刀’被毁,他以贡献,兑换了一把新刀,虽不如之前,但也份属名器之流。
“不用紧张,玩笑而已。咱们组织的规矩,你知道的,禁止内部厮杀……”
不过,话虽如此,但,方行看着仇冷的目光,还是有些古怪。
他知道,仇冷修练的功法,不是《辟邪刀法》,但还是难免怀疑,此人那方面不行。
仇冷皱起眉头,依旧没说话。
方行的眼神,和外面那些人一模一样,让他下意识觉得厌恶。
若非在被追杀,他都想去青楼逛一逛,掏出来让那些人看看,自己是不是没卵?
当然,即使仇冷去青楼,那些人,该不信,还是不信,只会说他心虚、故作掩饰。
——人就是这般,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
“此地危险,我要离开西宁城。”
仇冷如是道。
“可以。不过,在这之前,你要先完成一件任务,”
方行说着,递过去几张画像:“那位苏真人,有一处产业,名为‘仙人坊’,你去探查一番,最好能擒获这些女眷。”
——那画像之上,赫然正是:洛宓、夏雨夏荷姐妹、顾盼。
“嗯?”
仇冷皱眉,并没有去接:“不是说,近期,组织不会给我强制任务么?”
“可我也没说,让你在我面前耍小聪明!”
方行冷笑了下:“之前那副颓丧的样子,装给谁看的哪?我也不怕告诉你,此举,就是敲打。”
“你,接是不接?”
场中气氛,霎时变得凝肃。
仇冷暗暗握紧了刀柄,最终,又缓缓放开。
——直觉告诉他:出手,会死!
他沉默了下,最终,还是接过画像,此举代表着低头,接了这任务。
“这就对了么?”
方行笑了下,安抚道:“你也不用怕,这个任务,并非是让你送死。组织会派人盯梢,不会让你遭遇那位苏真人……”
没错!
今天那些盯梢苏木之人,正是‘歃血盟’的。
“好。”
仇冷微微颔首,算是知道了,径自离去。
……
仇冷离开后,君定坤从密室中走出。
“啧,这苏真人的手段,真是厉害!”
君定坤赞叹道:“以一个故事为爆点,污人名声,舆论杀人。”
“并将神功、仙药、宝甲、神兵、悬赏集于一人之身,成功竖起一个靶子,调动整个西宁城的力量,绞杀仇冷。”
“是啊,此举可谓‘四两拨千斤’。”
方行神色忌惮无比:“那位苏真人的行事手段,亦正亦邪,如天马行空,不拘一格。”
“说实话,若那【琼浆玉露】为真,若我并非咱们‘歃血盟’之人,怕是连我,都会心动。”
他说到这里,自知失言,连忙找补道:“主上,我这只是想想,并非真要去出卖仇冷。否则,下面人就该心思浮动了……”
“无妨,论迹不论心么。况且,也不是,当真不能舍弃此人。”
君定坤缓缓道:“只要做得保密,却也无妨。”
“主上,您是说?”方行惊讶问道。
“不,我什么都没说。”
君定坤眸光一闪,缓缓开口道:“仇冷此人,还有利用的价值,再者,出卖了他,即使做得隐秘,也不免留下蛛丝马迹,有损害组织凝聚力的可能。”
“仇冷本身的价值,再加上暴露的可能,将后者量化,作为一个考量,放在天平一端。”
“天平的另一端,则是那得到【琼浆玉露】的可能。”
他冷然道:“而那天平的倾向,就是我的选择!”
“主上的意思是:什么时候,仇冷的价值削减,天平倒向另一端,就可以做了?”
方行问道。
“如果方伯非要这么理解的话,那……我就是这个意思。”
君定坤淡漠一笑。
“今日能放弃仇冷,来日遇到更大价值,未必不能放弃我?”
方行脑海中,下意识浮现这个念头,不过略一转念,就不放在心上了——这么多年过去,忠诚早已成为了习惯。
“为了组织,死我一个,倒也没什么,唯有妻儿……不对,我瞎想什么,事情哪到了那种地步?”
方行回过神,主动请缨道:“这么说,仇冷还是一颗重要棋子,不如,让我跟去看看,以便策应万全?”
“方伯愿意出动,那就最好了。”
君定坤眸光闪烁了下,抬手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