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荷不再多想,抽出一根银针,擦干净,对准他胸口的紫宫穴扎去。
刹那间,熟悉的画面显现在脑海。
当初在山洞里给姚公子针灸,他胸口有三颗大黑痣,上面两颗,下面一颗,恰好形成一个规则的三角形,而且下面的那颗最大。
这个孙祥的胸口,竟然也有同样的三颗痣!
那件背心也类似,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
但孙祥怎么可能是姚公子!
不仅外貌完全不同,声音也不同。
想改变声音倒是不难,只须用银针扎进嗓门处的几个穴位。
这么一想,眼睛不觉盯向孙祥喉咙处的穴位。
火光并不亮,照得一切都红蒙蒙的,瞧不清楚,看不出什么异样。
尧一鸣见她眼神古怪,心里想到了什么,知道不妙,立即道:“我的伤势怎么样?”
金荷回过神,笑了笑,“没有大碍。快好了,你忍着点,会有些疼。”
银针搓动几下,尧一鸣陡觉胸内气血翻涌,“哇”一声,喷出一口血。
“现在舒坦了吧。”金荷笑着道。
尧一鸣点点头,“你真是神医。”
两人说笑几句,尧一鸣重新穿好衣服。
刚才剑上的肉已经烤得半熟,金荷又拿起来继续烤。
心内却思绪纷乱。
这个孙祥会不会是姚公子?
从未听闻人能改变相貌,莫非世间有这种神奇的医术?
他若不是,为什么那件背心、胸前的痣与姚公子那么像,他的气息给我的感觉也像!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聊着。吃完肉,腰间系着的水囊都在,喝了水,都觉有了些精神。
谷底静悄悄,金荷依然担心有黒脚三花蛇或别的猛兽,又提着剑巡查了一圈,没发现活物,这才放下心。
想来猛兽从上面摔下来,非死即重伤,对人构不成威胁。
回到火堆旁,又烤了一些肉,留着明天吃。两人身上都有伤,精气神不足,继续闲聊一会,便都昏沉沉睡过去。
清晨,万籁俱寂,金荷首先醒来。孙祥正侧身睡着,背朝着自己。
望着孙祥的背影,金荷只觉头皮一炸,心里惊道:简直与姚公子的背影一模一样!
当初在山洞里与姚公子朝夕相处,对他的睡姿再熟悉不过。
金荷顿觉浑身的血直往头上涌,身子竟微微发颤,怎么也控制不住。
难道他真是姚公子,是尧一鸣?
深深吸口气,过了片刻,终于镇定下来。
尧一鸣忽地翻了个身,依然在睡。
他翻身的姿势,也与姚公子一样。金荷瞧着,又是一愣。
以前在山洞里,姚公子醒来前都要翻身几次。
玄清门的弟子都习惯了早起,估计他快要醒了。想到这,心头忽然冒出个主意。
真是条妙计!金荷心内得意,对着昏睡的孙祥轻声道:“姚公子,姚公子……”
尧一鸣正睡得迷迷糊糊,忽然听到一阵熟悉的声音,脑海中顿时出现一个山洞,似一个温馨的小屋,金荷正在轻声叫自己醒来。
便支吾道:“嗯、嗯……”
一瞬间,金荷似遭了雷击,只觉头皮发麻,完全愣住!
孙祥的嘴角露出了笑容,脸上充满了温馨,仿佛正做着美梦。
金荷瞧着,泪水倏地冲出眼眶。
他就是姚公子,是尧一鸣!
除了他,世上不会有第二人愿意冒死跳下来救我。
他如此有情有义,在舍利塔中怎么会杀害那么多无辜的同门?
他是如何换脸的?
他为什么又来玄清门?
……
脑中思绪纷乱,一团糟。呆坐着一动不动,眼前的景象渐渐迷离起来,所有杂念、回忆都消融在虚空里,成了灰蒙蒙一团。
好像金荷真的在叫我。尧一鸣忽然一激灵,从睡梦中醒来。
只见金荷的脸上挂着泪水,双目失神,在发呆。
心里顿时猜到了什么,一瞬间完全清醒,立即坐起来,探着目光问:“你怎么了?”
金荷回过神,赶紧擦去泪水,尴尬地笑了笑,“没什么,刚才做了个噩梦,在梦中哭了。我刚刚醒,仍然忍不住在哭。”
“我们要抓紧回到地面。”金荷怕他追问,岔开话题,“把昨晚的肉再烤烤,我们吃完就走!”
尧一鸣讷讷地应几声,心中却异常懊恼。
刚才是在做梦吗?
我明明听到她在叫“姚公子”,这究竟是不是梦?
莫非她真的在叫我,以此来试探?
金荷麻利地烤起肉,一声不响。
尧一鸣瞧着她,也不出声。
清晨的空气非常凉爽,四周一片宁静。场中的气氛让人感到不自在,两人都觉得别扭。见她突然变得这样,尧一鸣心中更有了把握:她刚才肯定在叫我,见我答应了,便认定我是尧一鸣。
所以忍不住流下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