屿辰开这个玩笑。
“屿辰,屿辰听到爹地说话了吗?”
陆屿辰缓缓地抬起眸来,有些迟疑地点了下头。
“刚才溺水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喊救命?”
一开始被海浪冲倒的时候,陆屿辰是完全有机会喊救命的。
但他没有,而是等到桑等等发现不对劲,冲过去救人,要不是桑等等抓着他喊救命,陆屿辰怕是就要淹死了。
陆屿辰微微垂下眼睑,忽然,他抓住了陆泽城的手腕,“爹地,我想起来了。”
一句话,说得有些莫名其妙,饶是聪明如陆泽城,也不明白,“想起了什么?”
“当时在游泳馆,我不是自己掉下去的,是有人在后面推了我一下,我想喊救命,可是当时我感觉到水底下有人在拉我的脚,我……我害怕……”
从陆屿辰的嘴里能听到害怕这两个字,足以见得,当年的溺水,对他造成了多大的影响。
桑岁真是心疼极了,过去将陆屿辰抱在了怀里。
动作轻柔地抚摸着他的后背,安抚他此刻忐忑的情绪。
“屿辰不怕,妈咪和爹地都会陪着你,没有人可以再伤害到你。”
陆屿辰将小脑袋深深地埋入桑岁的怀里,小手紧紧地攒着她的衣角,足以见得他极度缺乏安全感。
而陆泽城则是站在一旁,面色沉如水。
当年,陆屿辰在游泳池溺水,因为受了极大的惊吓,在事后,不管陆泽城怎么问,陆屿辰都想不起来,当时他究竟是怎么溺水的。
因为一提起当时溺水的事,陆屿辰都会很不舒服,所以陆泽城也不忍心再问下去。
而今天,陆屿辰一开口,却是让陆泽城的心跟着沉了下来。
如果正如陆屿辰所说的,当年他并非是因为一时脚滑,摔到了游泳池里,而是有人在后面推了他一把的话……
当年,是有人存了心思,想要害死陆屿辰!
因为发生了意外,也没有心情再玩儿下去,所以在等陆屿辰的情绪慢慢稳定下来之后,陆泽城就带着他们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陆屿辰窝在桑岁的怀里睡着了。
只是一张小脸,依然还是发白,看得桑岁心疼不已。
桑等等不敢说话,直勾勾地盯着桑岁怀里的陆屿辰。
而招桃花也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不断地把狗头凑过去,去蹭桑等等的脸颊。
桑等等不止一次地把招桃花的脑袋拨到一边,让它不要打扰自己。
最后,实在拨得不耐烦了,就干脆一把将招桃花抱住,按住它的脑袋,不让它再乱动。
到了家之后,桑岁先抱着陆屿辰去了房间。
陆屿辰在被窝里缩成一团,桑等等则是趴在床边,想去碰,又不敢碰。
桑岁叹了口气,摸摸他的小脑袋,“大白,这和你没关系,屿辰只是被吓着了,等睡醒了,就没事了。”
“弟弟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今天都是我不好,是我让弟弟想起了不愉快的事情。”
桑岁蹲下来,和桑等等保持平视,“大白,每个人心里都有不愉快,很害怕的事情,如果一直憋在心里,反而会因为一直无法纾解而更加害怕,今天屿辰虽然被吓着了,但他敢于直视曾经不敢直视的东西,很多时候,事情都有正反两面,知道吗?”
眨了眨大眸,桑等等重重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教育孩子是一个漫长而潜移默化的过程。
虽然两只小奶包比同龄的孩子要乖巧聪明,但他们的年龄比较还小,人世间的很多道理,终究还是不懂。
安顿好了之后,桑岁轻手轻脚地从房间里出来。
到书房门口的时候,陆泽城正坐在电脑前,看着什么东西。
桑岁走过去,发现他看的是一段视频。
准确地说,应该是一段监控录像。
“这是什么?”
陆泽城伸手,握住了桑岁的手,才回道:“是两年前,屿辰在游泳馆出事的监控录像,只是当时游泳馆的监控坏了,所有的监控只能查到,屿辰走进了游泳馆里,但在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当年,陆屿辰差点儿被淹死,陆泽城大怒,下令彻查。
但查来查去,最后得出的调查结果只是陆屿辰自己不小心失足掉到了水里。
只是陆泽城一直都不相信,虽然当时陆屿辰才只有三岁,但他一向谨慎小心。
再者,当时陆屿辰根本不会游泳,他一个人去游泳馆,怎么会轻易下水?
“之前屿辰说,他不是自己掉下去的,而是有人在后面推了他一下,是有人要害他,你们当时去的是哪家游泳馆?”
陆泽城微敛眸,回道:“当时是三伯的寿宴,我带屿辰出席,游泳馆是三伯家的,只是当时说是在清洗,已经关了有一个多星期了。”
陆门的亲戚也不是很多,除了陆泽城本家之外,陆泽城的上头拢共就两个伯伯。
当时,陆泽城带着陆屿辰去参加寿宴,陆泽城亲自出席,这三伯家的人自然是都围着他转。
而陆屿辰一贯讨厌热闹,所以就一个人出去转转。
谁也不知道陆屿辰怎么就转到了游泳馆,等陆泽城知道陆屿辰出事,赶过去的时候,陆屿辰刚好被人从水里救了上来。
只是陆屿辰当时年纪小,被吓坏了,醒来之后,把落水之前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因为查来查去,查不出什么东西来,所以陆泽城也就没有再继续追究。
“都过去了,不管当年的真相是什么样的,只要屿辰现在平安无事就好。”
毕竟是两年前的事情了,现在追查起来,也查不出什么东西。
陆泽城笑了声,“也算是因祸得福吧,虽然已经过去了两年,但屿辰一直走不出阴影,今天能想起来,说明他的心结已经解开了。”
“说起来,这也是你这个做爹的不好,说什么男孩子要放养,你看,放着放着就出事了吧,我让你看着他们,结果转眼就出事了,你说说看你,真是气得我脑瓜儿疼。”
幸亏陆屿辰只是呛了几口水,受了惊吓,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要不然,桑岁哪儿能和他这么平静地说话。
陆泽城叹了口气,“是,陆太太教训地对,我深刻地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脑瓜儿疼吗?来,让我看看。”
看着看着,男人的手就不安分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