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沉沦。

    在空间的下方，则是黄扑扑的尘埃，这些尘埃不知是何物，就如同阳光下的微尘一样密集、清晰，它们就那样静静飘动着，看起来似乎要比上空的迷雾安全了不少。

    而在尘埃层的下面，才是滔滔不绝、汹涌不断的黄泉大江。

    这黄泉大江不知从何处起始，也不知流向何处，甚至放眼望去，都看不到对岸所在。

    黄泉江水无比浑浊，比之含沙量最大的河流还要粗黄了许多倍，以至于看起来就像是一道惨黄的大道，而不是一条诡异的水域。

    不过那不时翻滚、疾速涌动的浪头，以及其中挣扎沉浮、惨嚎不止的魂灵倒是将黄泉江水的特性表现了出来。

    此刻，两百余艘飞龙战舰正在灰色迷雾层的底层、在尘埃之中、在距离黄泉江面以上五百丈处静静朝前行驶。

    根据此前吴文浩所率飞龙战舰的探查验证，在这个高度飞行安全性最高。

    因为若是高了，迷雾会不断侵蚀战舰的外部防御，那些聚集成了图案的迷雾团还会主动向战舰发起轰击。

    倘若被攻击、磨蚀的次数多了，下品灵器级别的飞龙战舰可未必能撑到对岸。

    同样的，若是飞的低了，便会有被下方黄泉大江给吸扯下去的风险。

    黄泉的吸扯力随着距离变小而增大，因此距离黄泉江面若是太近，便有覆灭之危。

    综合考量之下，这个高度乃是最为安全的前进轨迹。

    至于那些黄尘，它们也有着一定的危险性，但相对于前两者而言，却显得孱弱了许多，对于飞龙战舰的威胁性很小，因此可以忽略不计。

    规模庞大的战舰群一路沉默无声的前行，各艘战舰指挥舱里的将官全都严肃的扫视着周遭的一切异动，至于能够通过隐形舷窗观察外面的普通士卒，则大都有些好奇。

    这方天地明明没有骄阳，也看不到其他光源，但却光亮自生，昏黄与幽暗并存，委实奇异的紧。

    不过最为引人瞩目的，还是下方黄泉大江中不断沉浮的魂灵。

    那些魂灵十分密集，百丈方圆的江面中便有成百上千。

    看它们的形态，也是五花八门、千奇百怪，人族的、猿族的、飞禽一族的、走兽一族的、半人族的、半兽族的，甚至还有幽灵一族的等等，各种魂灵的魂体陈杂其中，分外混乱。

    这些魂灵绝大部分都在哀嚎、痛哭，但这种恸哭基本上都是吃痛之下的本能反应，它们的灵性很弱，整体呆滞且无神。

    但其中却也有极少的一部分没有哭嚎，它们虽痛到魂体扭曲，却强忍着始终没有发声，只是在浪潮之中不断的起起伏伏。

    最后，还有零星的一些存在，它们非但不哭不嚎，反而还显露着享受之色，就好像这诡异的黄泉不是什么刀山火海，而是牛奶浴场一般。

    这后边的两个种类的魂灵明显极为特殊，它们偶尔还会捕捉附近的其他魂灵吞吸到口中，像是在补充营养。

    而随着大周战舰阵列的到来，这两类魂灵也显露出了不同寻常的反应。

    它们的情绪中透着惊愕、困惑、迷茫，甚至是兴奋、激动、贪婪等。

    在不断的沉浮之中，有魂灵张开了嘴巴，对着上空的战舰群不断开合，似是在嚷嚷着什么；还有的竟然挥舞着虚幻的臂膀，如同在打招呼。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却要谨慎了许多，它们刻意的躲藏在其他魂灵的身后，冒出江面的时候也只露出一小点部位，不断地打量着那些从未见过的神奇战舰。

    时间一息一息的不断流逝，战舰群也逐渐来到了黄泉大江的中部位置。

    这一路行来，虽然氛围有些压抑沉闷，但也还算安稳平静，并未出现什么险境。

    但到了此时，大周飞龙舰队的好运似乎已经耗光，因为有风声自前方呼呼而来、呜咽不绝。

    警戒的号角被吹响，舰队的阵型开始迅速变幻，相互之间的距离悄然拉近，使得阵型变得更加紧密。

    百余息后，一道接天连地的流体巨墙逐渐地出现在众人的眼中。

    那是一道黄色与灰色夹杂、看起来分外别扭的巨墙，巨墙下接黄泉江面，上掩灰色迷雾层，正在疾速朝着江面中心涌来，如同亿万战马狂奔一般，声势骇人。

    待得距离稍近一些、看得更加清楚一些时，大周将士这才明白，那根本不是什么流体巨墙，而是恐怖的风暴浪潮。

    这风暴浪潮在向前席卷的过程中，将灰色迷雾、黄色尘埃，以及黄泉液体聚集到了一起，在整个浪潮中混成一团，宛如天地至毒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