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平平无奇的马车,行走在官道之上,韦铜锤担任马夫。
平安县以东四十里外,有一座大灰山。
翻过大灰山再行近百里,山狗处有一座村庄,名:龙池村。
徐长乐坐在马车里,静静看着小吏先前报来的卷宗,卷上所言:
“二十三号棚所来的难民大部分来自龙池村。”
“龙池村原本算是大村,可由于近些年持续受到山上妖物袭击,青壮年死伤大半,食物短缺,饥荒严重,村内的村民们也开始产生分歧。”
“年初,一大半村民选择迁移求生,还有一半则是选择留在村中等死。”
“迁移的那一大半村民四处流浪,却始终无法找到去处,不知为何在路上又死了一批,最终沦落为难民到达京都。”
“在避风亭内,那些难民开始陆陆续续死去,死状诡异,似乎是被下了某种恶毒的诅咒。”
徐长乐关上卷宗,若有所思,抬起头看向对面,问道:
“留在龙池村里的人死了么?”
之所以换成马车,除了徐长乐要仔细审视那人送来的卷宗外,还是因为他们在避风亭额外带了两人。
被白云书院学子羞辱的那对母子,凑巧的是他们也是龙池村迁移而来的村民。
听见徐长乐要前往龙池村,那病重的母亲便央求着将他母子二人带回。
当初求生,背井离乡,到头来却成了无家可归的难民,可悲可笑。
似乎是避风亭内的惨样彻底刺激了她,估摸着索性摆烂,反正横竖是一死,还不如回家死。
徐长乐看着对方苦苦哀求的模样,不知是不是先前那些家伙的缘故,动了些侧隐之心,便将其带着。
“不知道我们已经离乡一年了”
听见徐长乐的问话,那单薄的苍白女人连忙摇了摇头,紧紧抱着自己的孩子。
“叔叔你真好看。”
小男孩倒不怕生,盯着徐长乐的脸颊。
他还记得徐长乐扇那么家伙巴掌的情景,这大概就是老人口中的侠客了。
“你也一样。”
徐长乐笑眯眯道,关上卷宗。
送来卷宗的人,吴海萍口中所谓的熟人,大概也就只有那个家伙。
既然她已经给出目标,那么所有的问题都可以龙池村得到解惑。
马车颠簸中,那对母子不知不觉已沉沉睡去,徐长乐走出车厢,坐在马车头另一侧欣赏月色。
明明已至深夜,月光不比往常,黯淡异常。
他叹了口气。
本以为是个简单的案子,却不知一眨眼便要离开京都,这就是独属打工仔的无奈
“没想到你这种人还会生气。”韦铜锤突然说道。
徐长乐愣了愣。
才意识到对方说的是白天那件事情。
等等。
“我这种人是啥意思”
“心狠手辣,丧心病”
“打住,打住,我知道这是案牍上的评价,但显然很扯淡!”徐长乐及时挽尊。
“哦。”
韦铜锤应了声。
就在徐长乐以为他不会再说话的时候,嗓音又响起:
“其实那些家伙,或许作恶时都不知道自己在作恶。”
徐长乐应了声,冷淡道:
“所以更混账。”
深夜翻过大灰山比较麻烦,更何况带着一对母子,马车绕道而行,多浪费了几十里地。
越过大灰山,继续前行近百里地,直到即将天亮,才到了众人口中的龙池村。
这还要拜韦铜锤连夜赶路所至,否则时间还要更长。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徐长乐更感受到了韦哥的强大和靠谱。
时间长才叫男人?
长得高才叫男人?
错了,不用睡觉的男人那才叫真男人!
龙池村,早已荒凉破败,村口牌坊都已经掉落,简陋的低矮瓦房在两侧立起,甚至都没有了些许生气。
马车刚到,一些神情紧张的村民伸出脑袋偷偷观望着,不一会,一位老者拄着拐杖快速赶来。
“各位大人,小的是龙池村的村长,姓张,感谢各位官爷千里迢迢而来。”
老人走到面前,神情激动,作势就要跪地。
“你怎么知道我们是朝廷的人?”徐长乐阻止对方动作。
“大人的朋友如今就在村内祠堂,早已等候多时。”
“带路。”
“是,是”村长连忙起身,眼神扫向身后那年轻母子,神情一滞,紧接着连忙恢复正常。
众人来到祠堂,祠堂内空荡荡的。
正中心,只有一个少女翘着腿靠在比他人都半高的椅上,穿着套服,腰上挂着各种稀奇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