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吴国野蛮,可是吴军也没有野蛮到这程度,顶多就是拿被射得像是刺猬的养由基作伐,狠狠地羞辱了楚国一次。
怒极的公子闾改变了计划,本来应该是出了隘口停驻,隔天再继续行军,结果是不顾军队的疲劳度,硬是拉着军队出隘口又往前十里,然后得到汇报,说是前方旷野有晋军在列阵等候。
时间已经来到了下午的申时三刻,就事而论再有一个多时辰就会夜幕降临,着实不那么适合交战。
列阵等待的有来自智氏和魏氏联合起来的三个“师”,摆出的是晋军万年不变的鱼鳞阵,又给分出了三“彻”。
这个“彻”是列国的说法,用晋国说法就是“行”,也就是荀氏为什么会有一个“中行氏”的那个“行”。
看飘扬的旗号,智氏位于前阵,后方的阵中也能看到智氏的旌旗。
现在,智瑶和魏驹都站在巢车升起的车斗,观看浩浩荡荡而来的联军。
“敌军约五万?公子闾旗号已显,另有范氏小宗刘氏,不见郑军。”魏驹在努力辨认都是谁来了。
到来的联军距离晋军约两里地才停下来,随后有一乘战车脱离大队独自向前。
看那辆战车悬挂的旗号,竟然是公子闾单车向前?
智瑶对魏驹说道:“此时全军出击,如何?”
魏驹非常明显的一愣,急声说道:“不可!”
可惜了啊!
联军奔波而来,恰是最为疲惫的时候,并且公子闾还单独向前,大军压上去杀死或是俘虏,一下就会让联军失去指挥官,并且还能占尽以逸待劳的便宜。
只是,智瑶只是问询,并不是让魏驹拿主意。
事实上,智瑶为了这一刻做了诸多的准备,才不是魏驹拒绝或反对所能改变的。
看到公子闾在那边不断叫唤,等候多时的智瑶让车斗下降。
“瑶?”魏驹有点不懂智瑶是要做什么。
智瑶说道:“公子闾亲来,瑶如何不往?”
魏驹问道:“致师?”
智瑶答道:“自无不可。”
那边,抵近到晋军前方约百米的公子闾正在大声让智瑶出去答话。
智瑶的战车出现,而他正在调试弓,还有一眼没一眼扫视一下公子闾,瞄的位置是脑袋、脖子和心脏的部位。
“荀瑶!”公子闾一副怒火中烧的模样,继续喊道:“为何折辱于楚!”
“谨代寡君问候楚侯。”智瑶一副很有礼节的模样。
看到智瑶那样,直接让公子闾更生气了。
公子闾用剑指着智瑶,喝道:“答我!”
“公子所言何事?”智瑶问完,没等公子闾回答,又问道:“公子如此行径,乃邀瑶致师?”
神特么邀请致师。
不过,两军离得远的将士,他们只看公子闾拔剑对着智瑶,听不见两人的对话,理解中也是公子闾在邀请智瑶单挑。
公子闾可是知道智瑶射艺的人,绝对不想成为智瑶扬名的垫脚石。
智瑶这边却是让战车重新动起来,随后持弓对公子闾行了一礼,表示:咱们甭废话啦,开打啰!
公子闾也就不知道那一句“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不然绝对会喊得声嘶力竭。
联军这边。
刘阳以及一干贵族倒是知道公子闾很愤怒,琢磨了一下觉得公子闾怒极之下邀请智瑶致师,好像是挺在情在理的。
晋军这一边。
魏驹则是完全迷了,问智徐吾,道:“公子闾因何如此愤怒?”
还能是咋的,完全是被将近两千具没有脑袋的楚兵尸体给刺激到了呗。
然而,智徐吾不能说,只给了魏驹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
两军的注视下,智瑶已经再三持弓对公子闾行礼,起初是吓得公子闾赶紧让战车动起来。
考虑到现在的战车想小幅度拐弯很困难,公子闾等战车动起来才后悔没有让人扛着战车转向,一面对智瑶连续破口大骂。
智瑶的行为在联军看来,一点都没有失去贵族的风度,也就是没有在公子闾战车未动前就射箭,并且还连续三次持弓行礼。
晋军这边能隐隐约约听到公子闾在骂什么,要说有什么感想,那就是智氏的士兵全部都怒了。
主辱臣死,对吧?
虽说大部分智氏的人还不够当“臣”的资格,但智瑶真的是他们的“主”啊!
智瑶等待看到公子闾所在战车有拐弯的迹象,才算是射出第一箭,随后又连续射了三箭。
射出的第一箭被公子闾的车右挡下。
第二箭命中无人保护的驭手。
因为驭手脖子中箭倒下,拽着缰绳让拉车的马顺着拐,扛盾的车右失去了平衡。
第三箭准确命中公子闾,还是从左边的脸颊穿过去,箭镞从右边的脸颊穿刺出来。
智瑶放下了手里的弓,抽出腰间的剑,先高举再狠狠地往下劈,大声吼道:“全军出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