损的脏器组织。子弹没有伤害到他的脊椎,这降低了列奈的修复难度。
“氧、碳、氢、氮、钙、磷、钾、硫、钠、氯”,列奈生平第一次见到的原子,列奈此时面对的原子。无数次重现的记忆中那些人体原子的排布,无数个夜里那些书本上布满的分子式和枯涩聱牙的名词。列奈轻微地发抖,冷汗顺着他的鬓角慢慢流下来。
他作出给本做心肺复苏的样子,尝试着修补他破损不堪的身体内部,移除残留的金属粒子、利用组成腹腔内积血的原子重塑他严重破裂的脾脏和断裂的腹内大血管、修复被子弹穿过的断裂的肌肉。
我能成功。列奈不断告诉自己,我能救他。我不可能只能用这个杀人。
急救车尖锐的鸣叫由远至近,彼得带着医生凑近本和列奈,怔怔地看着他们探了一下鼻息和脉搏,把一个氧气罩扣在了本脸上。
“还有呼吸!”医生飞快地说,“抬上车。”
彼得怀着一点绝望的期冀,站在急救室外盯着门上那个血红的指示灯。
“他会没事吗?”他问列奈,“我还能见到他吗?”他看列奈捂着眼睛没有作声,紧张地抓住他的手腕,“你向我保证了——本不会有事是吗?”
“……对。”列奈用遮挡眼睛的手握住彼得的,回想了一下担架上本的身体内部状况,“我保证。”
他在看见正常的世界时无声地松了口气,转过脸看着彼得,用力地抱了抱他。
急救室的灯转绿的时候,列奈能很明显地感觉到彼得的僵硬。护士推着担架急救车出来,主刀医生跟在后面走到彼得面前。
“是伤者家属吗?”
彼得连忙上前一步,“我是!他是我叔叔——怎…怎么样?”
医生其实没有刻意地停顿,但是他用以组织语言的那半秒钟就好像电影里故意吊人胃口的拙劣技巧一样漫长。
“已经脱离危险。”医生说,笑着拍了拍这个年轻人的肩膀,“这是个奇迹。我不知道是为什么,这是我从业以来见过几起枪伤中伤者情况最轻微的一起。”
“你叔叔看起来简直像是被一颗橡皮弹打中,内脏和血管几乎没有受损。”医生说,“也许一周后就能康复了。”
彼得重重地呼出一口气,扶住了列奈伸过来的手臂,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从刚才起一直屏着呼吸。
“谢谢、谢谢……”他喃喃地说,用力地握了一下医生的手,转过头来看着列奈,眼圈慢慢地红了。
“吓死我了……”彼得说,“我……我以为……”
他哽住了,狼狈地抽了口气,用力抹了把脸,欧洲人的白皙皮肤被他揉得泛起了淡淡的红色。彼得掩饰性地低下头看了一眼表。
“已经两点了。”他说,“你……你回去睡吧?明天还要上课。”
列奈怎么走呢?他在心里叹了口气,实在没法在这种时候抛下彼得离开。
他推着彼得到病房里,把他按倒在旁边的空床上,手掌搭上他的眼睛。列奈感觉到彼得在他手心里眨了一下眼,睫毛微微扫过他的皮肤,让人心里发颤。
“快睡吧。”列奈低声说,遮住他视线的手指很温柔地摸了摸彼得的眉毛,“我帮你看着。……你知道我常常不睡觉的。”
彼得把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手上,嗅见列奈袖口淡淡的被阳光晒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