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一过,那只火红的小狐狸果然又溜了进来,悄悄顶开大夫房间的门,悄无声息地钻了进去。
那是阿缘。
卓凌无比确定,那就是阿缘。
可是阿缘……阿缘为什么不和他们见面,反而要偷偷钻进陌生人的房间里?
卓凌心中升起了狂喜的预感,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煎熬在心口纠缠着百般滋味。
那个丑陋陌生的男人,虽然总是冷着脸,可对他却那么温柔,对笙儿那么耐心。
江淮渡……江淮渡那个大骗子,居然又易容来骗他!
卓凌气冲冲地潜到窗下,透过窗缝查看里面的动静。
面目丑陋的男人坐在床上,阿缘伏在他胸口,浑身散发着温暖的金光。
那是江淮渡,那一定……一定就是江淮渡……
江淮渡虚弱地轻轻抚摸着小狐狸光滑的皮毛,沙哑着声音说:“阿缘,你以后都不要过来给我补充元气了。那个小呆子虽然傻乎乎的,但是,他很警惕,一定会发现你的。”
阿缘呜呜叫着,用自身元气修补着江淮渡的五脏六腑。
那一天,江淮渡赶它去找卓凌。
可它根本不知道怎么找卓凌,就跟着江淮渡跳进了水里,看着江淮渡一个人走进了密室中。
炸药被引燃的时候,它张开结界想要护住江淮渡,却晚了一步。
江淮渡五脏六腑被震碎,脸和手都被烧焦了。
它只是一只道行尚浅的小妖精,没有替凡人重塑肉身的本事,只能勉强保住江淮渡的性命。
这个凡人虽然讨厌,但它到底是不想看着他死。
忽然,一阵熟悉的气息飘进鼻子里。
阿缘吓得跳起来,飞一样想往窗外跑。
“砰!”
撞开窗户。
“啪叽。”
它撞进了一个人怀里。
阿缘瑟瑟发抖地抬起头,滴溜溜转的小狐狸眼对上了一双黑曜石般温柔纯净的大眼睛。
卓凌气冲冲地瞪着它。
阿缘惊恐地开始翻滚撒娇。
卓凌只好怒瞪屋里的江淮渡:“你又易容骗我!!!”
一次两次,他总是被易容后的江淮渡骗得团团转,那些丢人羞耻的小心思藏都没处藏,全被江淮渡看见了。
江淮渡苦笑。
他是骗了卓凌。
可是……可是他这回……真的没有再易容。
那张温柔无害的俊美容颜,或许是命运对他唯一的温柔馈赠。
试想,他若是青面獠牙血盆大口目似铜铃,那或许……或许他和卓凌,根本就没有后来那些故事。
可那张脸,已经葬送了那天江府的大火中,只剩下烧焦的皮肉,勉强恢复成了今天这个能看的模样。
顶着一张这样的脸,他怎么敢再把卓凌抱进怀中。
卓凌咬着牙,一步一步走进屋里:“江淮渡,你给我把面具撕了!”
江淮渡揉揉脸,信口胡诌:“这面具不好撕,我要回去用药水洗了。”
卓凌将信将疑地皱着纤细的眉毛:“我觉得你又在骗我”
江淮渡平静熟练地说着谎:“我不会骗你的,小呆子,你等我一会儿,我这就把面具摘了来见你。”
卓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可又说不出哪里出问题了。
江淮渡回到山下的小药堂里,关门落窗,在黑暗中摸索着点燃了蜡烛。
镜中映出他鬼魅一样丑陋可怖的脸,半瞎的眼睛在烧焦的皮肉中泛着骇人的惨白。
这就是现在的他。
这就是现在的……江淮渡……
江淮渡从抽屉中拿出了一个一个的药盒,在镜前一一摆开。
这是他用来易容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