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摆手,从袖中将他的宝贝烟杆取了出来。
这样的天气,这样的地方,总让人生出错觉。
好像时光流淌极其缓慢,离了红尘俗世,数十年都仿如一日。
叶海还记得当年和谢衣初相遇时的情景。
那时他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所结识的偃师中从未碰到过敌手,自己也对偃术颇有几分自得。本以为偃道一途也就这样了,未曾想天下之大,还会遇到一个谢衣。
当年的谢衣也是少年人心性,对各派偃术又怀着诸多好奇,两人相约以三十件偃甲决胜负,于是接下来的日子里各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身边只有雷火寒冰或法阵光芒忽明忽灭。
如此僵持了十五天,两人的偃甲比试到第九轮,这对决忽然就中止了。
单论偃术他知道自己输了。而且心服口服。
自己那九件虽然样样都很出色,甚至有两件称得上佳作,却仍比对手差了一截,他头一次尝到挫败的滋味,正烦恼着要不要认输,谢衣却跑来找他,说自己尚有要事在身,此番胜负算平局可好。
不打不相识。
那天晚上他们一起乘船离开了那座小镇,顺路的也就是那么一段,天亮便要告别。两人在船头对酌,直到月出东山,船只靠着码头停住,还意犹未尽。
他知道四海之内不少奇闻,讲给谢衣听,谢衣似乎对有关上古之事特别有兴趣,将每一段都刨根问底,听完又皱着眉沉思,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喝得醺醺然几乎坐不稳,看着船下的江水信口开河:
来打个赌如何,要是你肯不用避水法术跳进江中,本大侠就把珍藏了八年的偃甲材料赠你。
谢衣好像也喝多了,笑着说既然说了便不可反悔!
撂下酒盏就一个翻身。
巨大的水声在船舷下响起,水花迸散,溅到他脸上。
那些胡闹的日子也终是一去不返了。
叶海看看庭院外,似乎比前次来时又多了两棵花树树苗,此时不是花期,只舒展着一蓬清枝爽叶。
他问谢衣,你可知道清姣,就是早些年呼延采薇所收的小徒弟。
谢衣说已有耳闻,只是未曾见过。
叶海说,你仍是不能被人知道行踪么,连采薇和她徒弟也不能见?
谢衣说,知道她们平安就好,你知我素有隐衷,又何必多问。
似乎从他们结识那天开始,谢衣就在过一种躲避的生活。
叶海自己也是藏着身份四处闯荡的人,对此种经历并不陌生,他想起当年谢衣说要去西域的那段时间前后,自己还遭遇过一段不明来历的跟踪,想来谢衣的麻烦只怕更大。
于是这话题就此搁下。
早年的知交多半已零落。呼延采薇一生未嫁,过了这许多年才收了个弟子在身边,若非一心向道,大约也是有什么不可言说的执念。
叶海想想自己,转过头来问谢衣:
喂,说真的,你心里可有过什么人么?
谢衣听得一怔,反问,你所指为何?
叶海说,就是钟情之人——想要相伴终生的那一种。
[光]
同一棵树上开出的花,今年败了来年还会开,开在原来那根枝桠,开出一样的颜色、形状和芳香,仿佛最初的那朵始终未曾凋谢一样。
钟情之人?
好像是很久以前听过的一句问话,虽然当时并非如此问法。
谢衣凝神去想,那回忆却是支离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