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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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如果真的有的话,当时他来不及了解,过后又已无法了解。

    他在暗处看着他穿过沟壑土丘远远而来,视线始终停在他身上,不曾稍移。看着他与同伴交谈,一言一笑颇有些沉稳的样子,看着他对着捐毒神庙无言凝神,又率先走进去。

    那是留在下界的他。

    没有在鬼门关走过那一遭,没有忘却身份与姓名,没有陪在自己身边百年。

    一样的大漠黄沙,一样的长袍素衣。

    时光变化迁徙又回到原来的形状,一切一切,宛若幻觉。

    [破禁]

    瞳从静水湖回来的那天,沈夜又梦见少年时代那个雨夜。

    他倚在大祭司殿的座椅扶手上,一手撑着侧脸,梦里的大雨冷得无边无际。小曦伏在他的肩上,他没命地跑,一直跑,就好像大雨尽头会有一条能容下兄妹二人的出路一样。

    只有孩子才会做那样的傻事。

    只有孩子才会天真地以为,强势之下仍有平等可言。

    反抗。躲避。甚或放下自尊苦苦哀求……总会有那么一线希望,能让弱者的正义得以伸张。

    梦里的雨并未真正将他打湿,然而砸在身上却是一样冰凉彻骨。

    走投无路的少年喘息着跪倒在地,绝望至极反而笑出来,笑自己愚蠢,笑血缘凉薄,笑天意无情。

    梦到后来,便只是一座湿冷空寂的城。

    有什么东西在看不见的地方断裂了,耳边听不到,然而心里分明传来绞扭弯折的声响。有黏稠的汁液沿着裂纹渗出来,一点一点将伤口包裹覆盖,然后渐渐凝固成毫无光泽的硬壳,坚不可摧。

    有时候回想起来,以他从来不曾纵情滥情的个性,竟会任凭自己和谢衣之间一再逾界,从师徒到好友,再到互通款曲,与他教他养他的方式脱不了干系。他收谢衣为徒,却不曾强加任何事给这个弟子,像是对当年父亲所为的不齿,他要他的成长不受外力碾压,要他凭着自己的愿望强大起来,知晓天意的存在却不会畏惧。

    于是从一开始,谢衣就不曾像其他人那样对他因敬畏而疏远。

    他热烈天然,行事所为一无拘束,对他的亲近更像是种直觉,好像他一早就结识过那个进矩木之前的少年,一早就透过他冷硬的外壳,看见里面藏着一颗温暖的灵魂。

    那个雨夜之后十二年,心魔入侵。

    这一次,对方不是前代大祭司而是神魔;代价也不是他和小曦,而是族中万民和下界苍生。

    又是强势之下。

    哪有两全之策。

    将自己点亮的火种亲手灭去,那种滋味也许不会有人比他知道得更深,然而既然走了便没有退路可言,哪怕还有二十二年离合悲欢,一百年今非昨的默然相对。

    大漠的风沙起了一重又一重,仿佛永无止息。

    捐毒地宫外仍旧一片静寂。

    那里面该有些鬼魅妖物,还有一队尾随而入的西域贼寇,然而即便真的遭遇应该也不在话下。

    沈夜注视良久,叫过华月来吩咐了几句,待华月躬身领命他又叫明川出来。

    流月城新任的太阴祭司,从割肉抽骨之后就是一副非人之形,但凡开口就会从风暴中发出轰鸣之声。

    沈夜下令之后将衣袖轻轻一振,身后起伏的沙丘溶进上方铅灰色的天空,天地岑寂,只有太阴祭司躯体中的回声嗡嗡作响,像一只巨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