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芸芸众生都过着一种默默绝望的生活,但我们不能允许自己相信这一点,从而一生都在求而不得中过活。
阿酒皱起眉头,想同这两个人说说,张开嘴,却只发出破碎粗砺的啊。
他的耳边响起天帝的声音:“世间难得几个你这般能言善辩之人,说不出、道不尽之苦,你要知道。”
阿酒缓缓吐出一口气,合上嘴巴,仍用眼睛死死盯着那个男人和他的伙伴。
“哎,你看这小眼神儿,还挺厉害。”那男人和同伴嬉笑一声,过来用脚尖踢了踢阿酒的肩膀,说,“吃了没呀小玩意儿?”
阿酒甩开肩膀,想要离开这里,却发现手腕和双腿使不上力气,行动竟如风烛残年之人一般迟缓。
“世间生而有疾或后天遭变的人不知凡几,你生得一副健全的体魄,已是运气。残疾之苦,你也要知道。”天帝的声音再次传来。
那男人又用脚尖踢了他几下,阿酒不做理会,缓慢蠕动着想要离开。他只盯着前路,不知身侧的男人高高地抬起了脚。等他察觉到的时候,腹侧一股剧痛,他已被那男人一脚窝到了台阶下,细细密密的雨落在身上,爬都爬不起来。
男人跟着几步走上来,像对小猫小狗一样又这样踢了他几脚,直把他踢到了街心,才觉得尽兴地走开了。
这就是一种突发奇想的、有趣的恶意。
阿酒躺在湿漉漉的地上,尽力呼吸着,想等那阵痛过去。
他原先待的那个屋檐原是一个当铺,此时有一个店里的伙计奉了掌柜的命令,撑开油纸伞来到这边。他一边像对待一个过重的箱子一样用脚踢着阿酒挪窝儿,一边说:“别在路中间躺着啊,一会儿过车,给你轧死了。”
阿酒如此被挪离了街心,伙计把他踢到街那边,就不管了,裹了裹衣服,急匆匆地跑了回去。
阿酒慢慢地喘着气,肋下和腹侧似火烧又似针扎。后背和手臂似乎也在如此粗暴的搬运中被擦伤了,雨丝落在上面都疼。
阿酒费力地转动眼珠,终于在六七步远的地方瞧见了一个小巷子。手腕使不上力气,他就只能以手肘来做支撑,拖着烂泥一般的身体往那边爬去。
他的面前与身后满是打开着的门,有的掌柜的端坐在柜台后面打着算盘,有的搬了凳子嗑着瓜子,在门口瞧景儿。他身侧行人如织,而他就在门中的视线与行人的步履中,像一坨破烂的布,擦着泥水的街道,挪了出去。
他爬了很久,才消失在街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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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种奇异的感觉从他的腹部传来,就像是他的肚子漏了一个洞,血液、思维都在往下坠。阿酒靠在墙上坐了半晌,才明白过来,这是久违的饥饿。
但他并不想吃东西。
哒哒的拐杖声和摩擦声渐渐清晰,阿酒无动于衷,一个佝偻着身体的老年行乞者从他面前走过,面上是与阿酒如出一辙的麻木与空洞。
其实天帝说得没错,阿酒虽未生在富贵之家,但从小未缺衣少食,亲友师长也未对他有多少管束。未入人世,就入凌虚界,之后几百年,只有双化阁三百年,算从书本中见了一角天地。此时境地,是阿酒从未体味过的。
阿酒在原地坐了三日有余,除去日日从此经过的老行乞者和偶尔经过的路人,再未见一个人影,也未同人说过一句话。
第四日的时候,阿酒听着那老行乞者蹒跚的脚步并未如往日一般走过,而是停了下来。他的双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