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枚白眼。白衣弟子没好气道:“马自己认路,还要人做什么?”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那赶车的人呢?”
对方回道:“你不就是吗?
得了,看样子我是在不知不觉中把聆霄宫上下得罪遍了。
没再试图和那弟子理论,把人放走后,我打算先将殷雪霁弄上马车安顿好,便转头看向身后,正望入一双乌黑明润的眼。
我张张口,一时忘了想说的话,殷雪霁长睫一颤,再睁眼,黑瞳中已没有我的身影。
他向我走来,与我擦肩而过,发尾在半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落下时正好扫过我的手背,有点痒。他目不斜视,直接走向马车,掀开车帘,弯腰进去了。
车帘阻隔了视线,我收回目光,坐到车厢前,鞭子放在身侧,一抖缰绳,赶着马车出发了。
一路上与其说是在赶路,更像游山玩水,我不止一次发现殷雪霁掀开车帘探头向外张望,瞧那神情模样,还颇为新奇。后来他嫌车里太闷,不愿再待,索性坐到我身旁,陪我一起赶车。
我好心劝他:“正午日头烈,你还是回车里避一避吧。”
外界正是盛夏,云兴的披风一下山便用不上了,殷雪霁换了身轻便长袍,心情似乎也跟着轻快起来,看着多了一丝活泼:“一路颠簸,车里未见得有多舒坦,在外面还能吹吹风,看看景,惬意多了。”
我失笑:“苦差事到你嘴里反倒成了种享受,要不咱俩换换,你来赶车,我进去躺躺?”
殷雪霁沉吟道:“也不是不可以。”
我笑道:“罢了,让你说得,我都有些舍不得这风景了。”
其实此地并没有什么美如画的风景,草是最常见的野草,树也并非茂密成林,对常年行走江湖的人来说,早就看腻了。也只有殷雪霁这种养在深“闺”,没怎么见过世面的,才会看只蛾子看入迷,逮只青蛙不撒手。
他这掩藏在一本正经表象之下的跳脱性子,我还挺喜欢,千篇一律的无味风景,也因他增色不少。至于我所以为的他会时不时摆宫主架子这样的事,一次也没发生,这倒将我对他早年的成见削去大半。
算起来,唯一让我感到困扰的,是殷雪霁不肯吃东西。
夏季炎热,人本就没多少食欲,殷雪霁情况更糟,还没等入口,刚闻着味就要吐了。
我嘲笑他娇生惯养,散了功竟连个普通人都不如,被他瞪了一眼,两个时辰没搭理我。
不吃东西当然就没体力,殷雪霁最后扛不住,恹恹靠在我身边,草垛里的蟋蟀跳到他面前,都没精力去逗弄了。
我没办法,只能试着把随身携带的普通干粮泡软喂给他,那架势活像在逼他吞金,他吃得痛苦,我看着也难受。咬了没指甲盖那么大,殷雪寂碗一推,不肯再碰了。
我将水囊递给他:“那喝点水。”
殷雪霁打开水囊,还没送到唇边,立刻拿远:“水也是腥的。”
我不勉强他,简单收拾完器具,继续驾车赶路:“前方有个镇子,天黑之前能赶到,我带你好好歇上两天,有什么想吃的想玩的都告诉我,千万别跟我客气。”
殷雪霁掀开眼皮看了我一眼,微一颔首,又闭上眼倒回我肩头,无精打采的模样,看得人怪心疼。我捡起放在一边的斗笠给他戴上,替他挡挡残阳。
当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