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活个三十岁是不成问题的。一有了孩子,让拂雪九式发现,它的第一反应肯定是乐开花。这意味着一个健康的,不需要它费劲去维持“生命力”,还能高度契合的新宿主。
新主子出生前,它不仅忙着“偷渡”,还得保证老东家的生命安全,不会完全撒手不管。一旦它“偷渡”完成,殷雪霁便成了用完就丢的小可怜,只有死路一条。
我能想到的所有可行的、不可行的续命方法里,没有一条适用殷雪霁。我不知道他所谓“不到半成的机会”到底指什么,但看他每天无忧无虑的欢喜模样,我下意识不愿提遭心事去扫他的兴。
天气一日冷过一日,落叶铺满山径,平日里时不时能在林间看到的野兔山雀早就不知所踪。很快,白雪覆了枝头,寒冬悄然降临。
雪一落下,没什么大事,大家是不爱往山下跑的。一来,下过雪的山路不好走,到处皆是白茫茫一片,一不留神走岔了道,要绕上好半天才能找回庄里;二来,每近年关,镇子上最大的集市一过去,外头便没什么人走动了,无论是卖蔬菜粮食的,还是卖杂货的,都忙着回家张罗过年的事宜。
我赶在年底集市的最后一天,带着人下山把该买的买齐,傍晚前让他们运着东西先回去,我自己又回集市上逛了逛。
今日出门前,殷雪寂想同我一道来,被我毫不留情拒绝了。赶集不比寻常逛街,人多得很,有时几人同看上一件物美价廉的东西,争夺之下免不了会有推搡,换了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肯定不怕这个,殷雪寂现在那体格,风刮得大些,我都得往天上瞅两眼,看他有没有被吹跑。带他来集市,我怕是得全程把他举在头顶上走。
殷雪寂一向通情达理,我说不带他,他便没再纠缠,一路跟出门,眼里有些不舍,遗憾道:“早些回来。”
我问他:“有什么想要,我替你买回来。”
殷雪寂认真想了想,最后摇头道:“我什么也不缺。”
他说不缺,我不能真就什么都不给他买。中秋那会,我也问过他同样的问题,他说,想喝我亲手酿的酒。
我仔细回忆一番,这功夫正是我忙着出人头地是时候,哪有闲情逸致去酿什么酒?只能和他约定,晚些时候再请他喝。之后,我虽备了杏、李等果实,给他酿了几种果酒,但说实话,我酿出来的酒,我自己都不爱喝,委实拿不出手。
一直逛到集市将散,我也没能碰着合心意的东西,正欲打道回府,身边冷不丁冒出一声:“喂,买布吗?”
我循声望去,一个二十五六岁的男子正与我对视。他面色发黄,双颊凹陷,黑沉沉的眼里暗藏锋芒,听口音明显不是本地人。
我没着急过去,站在不远处问他:“你叫我?”
那人不耐烦道:“对。”
我又问:“走过去那么多人,你为何偏偏叫住我?”
那人看傻子一样睨着我:“你看上去有钱,能买得起我的布!”
我看向他面前用两个长凳架起的木板上堆着的一摞摞布匹绸缎,问道:“怎么卖?”
“素缎五两,锦缎十两!普通的布……三两!”
我“呵呵”笑了两声:“你怎么不去抢?京城最好的绣坊都没你这么卖的。”
那人怒目圆睁:“卖贵些怎么了?我媳妇儿每天织这些东西,熬瞎了!要不是缺钱给他治病,我还舍不得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