势。
钟信淡淡一笑,回头看了眼满目疮夷的火场,忽然提高了些声音道:
“这样突如其来的一场大火,烧得如此蹊跷,我与七奶奶又这样神奇地活了下来,难道太太和大家便一点都不好奇,究竟是谁放得这把恶毒的火,我们又如何会这般安然无恙吗?”
何意如便再会做出镇定的样子,这工夫也已经有些失了分寸。只因钟信这番话语,明明就是要揭开真相,向钟家众人指明谁是放火的人。
她有意推搪这份危险,便欲寻个借口出来,阻止钟信,却不料这时钟信早已经又开了口。
“太太,这东跨院的几间房舍虽然烧了,可是前面正房还安稳得很,不如这工夫,大家便都先到正房那边休息,待老七给太太煮了参茶,再把这发生在泊春苑里的真相,说与众人知道,二太太三太太她们,也都请了来,阖家上下,都尝一尝老七煮茶的手艺,也来听一听这场大火后面,究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众人听他这话,倒都是一怔,只觉得这几句话里,似乎暗藏着极可畏可怖的玄机,登时便交头接耳,都有些按捺不住地兴奋。
何意如此时骑虎难下,若要坚持离开,则极不符合情理,毕竟自己乃钟家最高的当权者,此时涉及如此可怕的一场火穴,而现下受害人要在全家人面前说出真相,自己又怎能选择不听?
她心中思绪翻滚,靠着多年来的功力勉强撑住自己,眼睛却在人群中寻找,终于和香儿惊慌的眼神撞在了一起。
何意如急切地对她点了点头,用目光向她示意,让她赶紧择机跑了出去。毕竟在今天这一出大戏中,香儿唱的开局,钟九唱的过场,而现在,却变成一对本应死在戏中的人物,反要来给自己唱主角了。
那香儿这会子内心的恐惧更不逊于大太太,毕竟从给螃蟹下毒,到亲手给少奶奶端上带药的高汤,所有这些,都够自己喝一壶的。此时见何意如暗示自己,便心领神会,极小心地在人群中躲闪着,只想找到机会,便赶紧跑掉。
哪知钟信却像是有了读心术般,偏在这时对菊生道:
“我和少奶奶这便陪太太过去正房那边,你同香儿一道,带人把我煮茶的家伙搬到客厅中,秋夜寒凉,大家围炉品茶,共同来听一听这场大火的原委。”
菊生与他眼神一错,已知他心意,便紧跟到香儿身边,道:“姐姐这便随我去罢!”
何意如神色骤变,却见钟信抱着秦淮走到自己身前,沉声道:
“太太您先请,这会子,钟家上下皆以您为马首是瞻,老七要说的那些秘密,若没有您在场做主,说起来也是索然无味,倒不如直接便去说与官家听呢。”
何意如轻轻咬住了嘴唇,对着钟信静静地看了片刻,终于点了点头,道:
“也罢,你这烹茶的手艺,原本只有老大有那口福,今天你既这样说,我便试试你到底有多少功力吧!”
这语带双关的话听在钟信的耳中,他竟极难得微微一笑,并不答言。
这工夫,上下人等都忽然发现,这个素来小心谨慎、老实萎顿的七少爷,在从这火场中走出来后,竟像是不知不觉变了个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