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以绝对之力量将过去的自己踩成渣,但这又有什么意义呢?
无法逾越剑理……
无法逾越那些塑造自己的剑术、却又将自己所牢牢束缚住的剑理之内,这才是剑道巅峰的悲哀。
站在珠峰之上,往下看,尽是庸庸碌碌之徒,往上看,却是根本无法跨越上去的天空……
至此,剑道已经走至尽头。
“你其实也应该很清楚……前方已经无路了。”
看着自己面前正持剑而立,庄严而肃穆的脸上毫无动摇的古千衣,顾白心中感叹道,在他看来,古千衣之所以使用“杀人剑”,其实也正是因为自己所使用的也是“杀人剑”的缘故。
对于顾白而言,他对于剑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嗜好,剑就是剑,就是一种单纯的凶器。
毕竟,他并非是因为喜爱剑道而学剑,而是因为喜欢剑这种武器而学剑。
在他眼中,无论是试图以“太上忘情”的无情剑道来推动自己向前的无情剑客,还是试图“极于情、极于剑”的至情至性剑客,凡是对于剑产生出了超越剑之上的感情,将本应该只是凶器的剑,视为图腾、偶像、乃至自己心中的神灵的剑客,在他眼中,那都已经是沦为了“被剑所奴役的剑奴。”
“剑者,凶器也,剑术,杀人术也。”
这,正是“杀人剑”,纯粹的剑。
而古千衣之所以用“杀人剑”,正是因为明白顾白借以通往剑道巅峰的剑道是“杀人剑”,试图以“杀人剑”对“杀人剑”,以试图窥探到那剑道巅峰之外、能够逾越剑理之外的世界……
那处凌驾于山峰之上、根本无路可攀登而上的天空!
“想跨越到那天空之上吗?还真是让人瞠目的野心啊,也罢,就让我看看以一条剑道通向剑道巅峰之人,与穷尽所有剑道而通向剑道巅峰之人之间,究竟有什么不同吗!”
顾白心中暗叹道。
毕竟,此战他是不能输的。
顾白完全相信,若是他此战输了,古千衣便会毫不犹豫的撕毁自己之前的许诺,自己所试图完成的计划也就会随之付之东流。
“轰隆!”
在宛若天摇地动之间,早已不堪重负的茶室终于发出了低沉的巨响声,宛如死前的哀叹一般,彻底开始崩塌了,无数的木头瓦片如山洪暴发一般轰然向下塌陷,粗如人腰一般的巨木夹杂着细碎的杂物,咆哮着向下跌落。
此刻,整间茶室之内,甚至都早已没有一处可以称得上安全的地方了,但两人却依然没有一丝一毫的动作,就好像打算伴随着茶室一起消亡一样。
“崩!”
一根粗如人腰般的巨木陡然跌落,位置正好处于顾白与古千衣之间,巨木随即将两人之间的视线隔绝。
但随即……
“就是现在!”
低喝一声,顾白脚趾微屈,骤然之间发力!
“啪!”
脚下被巨大的力量所震动的木板刹那之间化作一滩木泥,宛如惊雷响起一般,伴随着爆鸣之声,顾白的声音陡然之间消失在了原地。
而在顾白所看不到的视线当中,古千衣也一样不约而同的做出了与他相同的动作。
“噗!”
刹那间,几乎同时发出的脚步声不约而同的落在了巨木之上,直到这时,巨木甚至都还没能落到地面之上。
“踏!踏!踏!”
脚下,踏着正在坠落当中的巨木,步伐快的甚至都只能看到些许残影,脚步声仿佛连成了一片。
耳旁,狂风在呼啸。
眼前,对手的身影已经无比清晰。
腰间,长剑骤然抽出!
在剑身反射的细碎银光闪耀之下,整个世界都仿佛只剩下了一片白色……
“锵!”
剑鸣如歌,人如闪电。
刹那间,两道人影已然错身而过……
“轰隆隆!!!”
伴随着巨木落地之时的轰鸣巨响声当中,激起的狂风在咆哮着,无数的烟雾冲天而起,茶室不甘的轰鸣着、终于在仿佛天崩地裂般的巨响声中彻底倒塌成为废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