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礼就是这么一个典型的小人物。
他今年四十七岁了,可是年近半百,却可以说是一事无所。
从表面上来说,他已经功名成就了,虽然曾经跟随着过苗沛霖,但是很快就迷途知返,在平捻之役立下了不少战功,以后南北转战,立下了不少战功。
等到徐延旭入越,更是带领一些流散关外的部众成了一名记名副将,实缺营官,统有三百人马,但是在徐巡抚手下,他始终是个不得志的人物。
他觉得这一切都是老天对不起自己,自己这么一个优秀的人物,年近半百,却是半点功业未立,甚至连一点家业都没有积攒下来。
等到北宁兵溃,他更是随波逐流,几乎连立足都没有了,幸好是几个队官和黑旗军早有联络,也没有把他拉下。
这本来是件好事,可是他却觉得很失意,好处都让几个以前的部下给捞去了,不是发财,就是仍旧任连长,而一个连的兵力比以往的一队要大得多,可自己又算是什么?
唐景并没有按原来的位置给他留着,毕竟在黑旗军中营官这个位置绝对算得上是极其重要的位置,平时只有极用信任的干部才能出任,即便是连长这个位置,如果不是因为北宁兵溃,也不会这么简直。
但是林世礼就是不平,他觉得自己只混了一个排长兼区区副连长,是黑旗军对不起自己,而不是自己对不起黑旗军,他的前途还在大清那边。
他的一排人就在北宁的两个小营之中,因此他和王德榜可以说是一拍即合。
“请王提督大人放心。只需要他一言。我即愿率全营将士回归大清!”
他是诚心诚意地愿意加入到王德榜那边去。
潘鼎新却是微微一笑:“王德榜就只有这点谋划?”
苏元春也笑了:“湘中宿将。不过如此……”
虽然他也是湘将出身。但毕竟是广西人。对于不属同一脉地王德榜自然多了几分刻薄。而潘鼎新地想法则比较复杂:“反正这事是要干地。迟早是要同黑旗军翻脸地。这个恶人。不由我来做。倒是一桩好事!”
苏元春地气肚却有些偏小:“只是由王德榜占去这么一个头功。倒是十足可惜了!”
“有什么可惜的!”
潘鼎新继续说道:“今天又有杨玉科领兵来援,现在一切俱备,只待东风了!”
杨玉科也是一名宿将,现在不过这段功夫,大清朝已经尽可能多地调集兵力来到潘鼎新的账下,所有这些部队都是在大清朝屈指一数地部队。
不过大清国防的头号骨干淮军倒是到现在没有出动一兵一卒,苏元春随口又说道:“据说这一回刘铭传要出山,若是能率铭军来,那真是一桩美事!”
在苏南与太平军交战的时候,刘铭传和潘鼎新同属一路,两个人合作起来倒也不错,只是刘铭传天生有个毛病,一遇事就请假,要挟上司,潘鼎新因为这个问题也不知道苦笑过多少回了。
“我就怕这些年过去,铭传还是改不了他地老性子,动不动请假回家,他以前就是这么搞,我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没错,刘铭传是喜欢请假,关健时候闹个人意气就跑回家去,当年平捻关健时刻,他就请假回家,后来率铭军几十个营头入陕,更是闹出一场闹剧来了。
当时李鸿章是派刘铭传去抢陕西的兵权印把子,他这一辈子也就是两回支持部将去开府一方。
李鸿章为此还把铭军补成了全军规模最大的营头,想让刘铭传开创一番事业,没想到刘铭传根本不会做什么水磨功夫,他到陕西任上不过是两个月,就已经和左宗棠闹翻天了。
既然一翻天,他就用起了老办法,直接告病请假,却把淮军几十个营头扔在左宗棠的账下,甚至因此还发生了哗变。
前两年潘鼎新十七个营头的鼎军就是这么被折腾干净,连一个营头都没剩下来,李鸿章也生怕自己这么多营头就被左宗棠直接葬送,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才把铭军调回江南,只是这其中却让张树声抓住了把柄。
在铭军之中原本就有张树声的旧部树军五营,这时候被称武毅右军,这时候张树声正好在两江任职,硬生生把自己的旧部抓了回来。
一想到这些前尘往事,潘鼎新却只能一笑:“铭传个性太强,恐怕不容易相处啊!”
他对苏元春只能这么说,至于真正地原因却是只能埋在肚子里。
这些年来的冷板凳,早让刘铭传那个有事就请假的毛病扔在水里去了,可问题不在刘铭传身上,而是在李鸿章的身上。
李鸿章这些年渐渐老去,他对部将的犯忌也越发重了,刘铭传虽然是个流氓出身的武人,可是有着几十个营头的旧部,又有开府一方的实力,李鸿章生怕有朝一日他就挖走了几十个营头去与淮军唱对台戏。
因此朝中各方虽然一再力请刘铭传出台,可是李鸿章这个当事人却是直接替刘铭传回绝了,即便刘铭传能出山,恐怕也不会从淮军那里借到一两个营头地兵力。
历史上也是如此,刘铭传督台之后,同样无法从淮军那里抓到什么兵权,只能带着亲兵赴台,结果到了台湾发现部下却是全是鲍超霆军的旧部,与自己曾有不共戴天之仇。
“淮军这支武力,关系国家安危,不可轻动,除此之外,大清南方各省的强兵劲旅,不日将云集一方,营头会聚,再加上我备下那手暗棋,则可有全部胜算!”
对于潘鼎新来说同,他同样关切着是自己的那一手暗棋,只是在他眼中看来,黑旗军几个叛将,不至于影响全局,还不若他布下的这一手暗棋能影响战局。
……
上海。
“什么?法国人在向河内增援地路上被杀死三千人?我地上帝啊……”
在一个星期之后地沙龙之中,这些上海顶级的大人物再次获得了十分震惊地消息:“三千人……”
三千人不是一个数字,而是代表着法国人的一种失败,所有人在脑海中都想象着一支强大军队地模样。
“或许我们可以与黑旗军进
,谈判我们向他们贷款的事宜!”
象这种高风险地军事贷款,即便是这些上海的大人物也不愿意以公司或者个人名义进行,而是私下与德蒙斯进行联络。
他们事先已经同意了一个优惠条件,但是必须要求黑旗军达成一个重大的胜利之后,他们才能向黑旗军发放这批贷款。
不过一个德国人笑了:“为什么这么简单就发放这么小规模地贷款,如果他们能击败法国人,我愿意发放更多的贷款!”
作为法国人的世仇,德国人愿意在任何问题都卡一卡法国人,现在柳宇已经成为这个法国人心中的英雄!
一位德国人眼中的大英雄,能让法国人付出数十万人死伤的杰出人物,怎么只获得五十万英磅的军事贷款就心满意足了,他可以得到更多。
“那你想怎么办?”
“重新开始谈判,我们应当象对待清国中央政府那样对待黑旗军!”
“我同意!”
所有人都同意这样地观点。
虽然看不出黑旗军会成长到什么样的规模,但是大部分人都清楚得认识到,在这个世界,没有任何一个国家的军队能击败法国军队,但是黑旗军却办到了。
在过去的一周之中,他们也了解了一些黑旗军的情况,结果却认为德斯蒙的表述过于保守了。
黑旗军确实是一支强大无比的武装集团,他可以创造更多的奇迹,但是这个军事集团虽然在商业上极有才干,但是总是无法得到第一手地商业贷款。
如果在这个军事集团彻底崛起进行投资,那必将获得无比丰存的回报。
“我们相信,我们向他发放一英磅的贷款,将收到十倍的回报!”
……
“军事贷款?希望我们取得一场胜利?难道我们过去取得不是胜利吗?”
柳宇看着桌上整整齐齐的一份份战报,不由笑了。
这是从交趾支那到河内汇集起来地战报,代表着黑旗军取得的一个又一个战果。
“或许是我们围困河内太久,以致于某些西方人士对我们地战斗力有所怀?”
他的这句话让江凝雪发出一声微笑,而在场地军官也都笑了。
没有人会怀疑黑旗军将取得越南,除了王德榜和潘鼎新之外:“唐景已经发来了最新的消息,他地情况不大好!”
“饭桶!”经世易私下毫不客气地就给唐景一个评语:“他没有什么军事才干!”
至于其它人都不对此发表进一步看法,象黄守忠一向与唐景相善,现在也没有多余的话。
毕竟在北宁和太原方面,黑旗军投入的营头虽然少,质量也不强,但是现在甚至连正面的激战都没有开始,唐景已经一天七封急报求报,让人大摇其头。
“我军一个副连长林家礼投了清军,据说还有一些没头脑的家伙也过去了,才造成这样的被动。
”
不管怎么样,唐景是议事会的一员,进入了黑旗军的最高权力机构,所以柳宇也不得出言维护一下唐景的威信。
“当然,这情况是有些差强人意!不过问题不出在这里,而是法国人居然也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