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天色下,瑿月仍旧穿着灰色的长衣,仿佛将与周围的环境融于一体。乌发束起,英俊的面庞上露出一点邪气的笑意,站在年年面前三步开外的地方,不远也不近。
两个人沉默着对视,年年这一次终于能好好打量他一番。他俊朗的长眉斜飞入鬓,本应该看上去英气勃发,但长眉下那一双眼中总是流露着幽深冷冽的气息,深不见底,使他整个人阴沉沉的,嘴角偶尔勾起的邪肆笑意,让他在阴沉之余又多了些孩童的顽劣和张扬。他长得很高,看起来偏瘦,灰色长衣披在身上有些空荡荡的,此时他正负手而立。
瑿月也在打量她。看上去十五六岁的女孩,天真烂漫,一双清潭一样纯净无暇的眼睛没有丝毫顾忌和畏惧的在自己身上来回移动。她穿着普通宫女的宫装,一头乌发却肆意漫展,在秋风中浓密得如一面闪着乌光的大旗。他心中某个角落隐隐一动,这样清秀的女孩,原本在皇宫中一抓一大把,可不知为什么,从在正殿第一眼见到她,心头就涌上一抹隐约的熟悉感,接着便是情不自禁的喜悦,仿佛这么多年中,自己流离辗转,寻寻觅觅,终于得偿所愿。
这样的感觉,瑿月先前只感觉过一次,便是从被仙界围攻的怨灵身上。他想起来,那个家伙也是化成了一个清新可爱的小姑娘,最后却死在了亦殁剑下。随着她的死亡,从她身上传来的那抹微弱的熟悉感便就此断了,瑿月的心从那一刻也觉得被挖去了一个角。
瑿月已经收回视线,却发现年年还不依不饶的盯着他,仿佛要从他身上生生盯出什么东西来。
“姑娘,你这样看着在下,可是也同在下一般觉得我们曾在哪里见过?”瑿月轻轻启口,打破两人间凝固的气流。
年年听了这话惊得差点跳起来,她一遍一遍在心中安慰自己,要镇定,冷静,千万不能自乱阵脚,平白让他心中生疑。她想起余佘曼说的,如今她样貌有所改变,再改一改性子,想来他也不会认为亲眼所见死去的人还会重生在自己面前。
她绷起一张脸,冷冰冰的开口,“我从未见过你,难不成你以前见过我?”
瑿月不禁一愣,方才眼神多有好奇和探究,开口说话怎么这般冷漠疏离,不过她这话却真的噎了他一下,若论起来,他确实不记得彼此见过面,那隐隐约约的熟悉感,可能只是源于她不大的年龄,毕竟他常常出入皇宫王府,到处都能见到这样年纪的宫女。
年年本来不欲与他再做纠缠,但转念想起余佘曼说了,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便状似不经意的开口问道:“那个,我今天在大殿上见到你站在百陌太子之后,你是什么人啊?”
瑿月眼皮微微抬了抬,“姑娘认识百陌太子,却不认识在下么?”微微踏前一步,他灰色的长衣随风飘荡,仿若鬼魅。
“我知道你是太子的谋士,可不知道你叫什么,是哪里人。”年年本能的向后一缩,退了一步。
“哦?原来姑娘对在下很感兴趣。真是巧了,在下也是如此,不如我们将名字告知彼此,也算是相识了,如何?”他又上前一步。
年年刚想开口让他先说,脑子一转,突然间明白过来,他是在试探自己!如果她是轸玉的贴身侍女,没道理在知道太子的情况下却不知道他叫什么。年年心中有些焦急,她怎么知道在百陌国别人是如何称呼他的!如果她不是轸玉的婢女,又怎能轻而易举取得轸玉的信任,来到皇宫。她心思转了转,心中再次腹诽着这个家伙真是不好对付。
“你误会了,”年年眼神转到别处,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我并未对你有多少兴趣,你不愿意说那便算了。”说罢,她转身便要离去,她可不想告诉他自己叫什么。
瑿月突然伸出一只袖子拦在她面前,年年有些不解,抬眸看他,一双眼中干干静静,没有丝毫情绪。
“姑娘打碎了苍夜皇上的羊脂玉瓶,在下听闻那只玉瓶可是难得一遇的珍品,只不过皇上让姑娘将打碎的玉瓶复原,不知姑娘此时是否已有主意?”瑿月似笑非笑,语调轻快,仿佛不过在与她漫谈,然而他眼中却满是幸灾乐祸。
年年被他一提,才想起来,自己还有这样一件麻烦事,紧绷着的小脸顿时垮了下来,她没好气的瞪了瑿月一眼,“我不过是不小心,谁知道那东西那么精贵还那么不结实,轻轻一碰,落地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