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手喊了辆出租车,很久才有一个好心的师傅愿意停下来,扶他上车。
司机师傅问:“小伙子去哪啊?”
他说:“江里军总医院。”
“一个人?”司机师傅有些诧异。
“一个人。”他回。
母亲在电话里说,癌细胞扩散到另一只腿上,让他赶快回来截肢。他便连夜从伦敦赶回来,到江里的时候已然是头晕脑胀。
医院里的医生都防着他,大概是他们从没有见过一个人命都快没了还总想着逃出医院。
司机师傅停车,在一处寂静的地方。那块地大多的灯都灭了,只剩军总医院那栋高楼灯光璀璨。
“多少钱?”
“不要钱。”
“这不行。”他塞了两张十块,心里猛地一酸。他还是个正常人么,不是,他是个每天每时每刻都在被“好心人”同情的残疾人。
军总医院的赵医生披着医生袍,头发乱糟糟地从医院的大门跑了出来,“江先生,你又跑去哪里了?”
他慢慢从出租车上下来,坐到赵医生推来的轮椅上,“哦,去了伦敦。”
赵医生掐指一算,昨个不正好是女子拳击决赛么。他没说什么,推着江若尘进去了。
(2)
他病房时才知道,原来除了父母,这个世界上还有人没忘记他。病床前摆着一个花篮。他手一翻,看到上面不算工整的字—许露。
他躺在床上,扬手打翻了那篮花,过了一会又拾起来,拍了拍上面的灰尘在床头摆好。
记忆就这么飘远了,思绪像漫散的水灾,霎时就涌动到了很久之前。很久是多久,他一闭眼,那个时候自己还在拳击俱乐部。
他第一次看到许露和陆悠的地方。
许露穿着不贴身的制服从员工间里走了出来,抹平衣服上的褶皱乐呵呵地对自己说:“若尘哥哥,你今天有空么?”
“没有。”
“那我明天再来问。”她笑得明朗。
他顿了顿,身边就有兄弟抵抵他,“尘哥,你桃花好多啊。”
“你疯了?”他将拳击手套甩给兄弟,“她妈的还是个孩子。”
“不过就小十岁么。”
“滚边去。”
不知道谁把这句话告诉了许露,许露跑到自己旁边质问,“你是不是嫌我年纪小所以不睬我。”
他不说话,毛巾擦着肌理上的汗珠。
许露的眼里却有星星,“如果我长大一点,你是不是就可以理我了。”
他说:“你和陆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那个时候他天天被陆悠缠着当她的教练。
“我知道啦。”许露挑着眉转身走了。
知道什么。他真是无语。
后来许露不怎么缠着他了,倒是总有男人缠着许露。她是很漂亮,那种堕在红尘中的美。
有人开始在他耳边叽叽歪歪地说着许露的身材,甚至传言她床上功夫一流。一次两次,最终他实在忍不住将那个流氓按在地上,指着,
“你他妈再给老子说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