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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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过去的事了,如今想想,我已是连她的长相都不记得了。”

    当年与范无咎初至长安时,正是他最后一次见到红粟。忆到此处,谢必安顺其自然地回忆起那一夜含元殿前的如水月华,以及范无咎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瞳。

    七夕那日,在范无咎离开之后,谢必安一抬头便看到阎君正站在不远处树下,显然已是将之前一幕尽收眼底。然而在谢必安意料之外的是,阎君脸上没有半点异色,反而轻笑一声道:“范将军终于按捺不住了。”

    “什么?”谢必安面带不解地问道。

    “这范无咎当年归案时,原本只需判他受刑十年,他却自请重罚。须知道这十八层地狱中的一度春秋才不过是三界里的一日时间,他却果真生生忍耐了百年。本君实在不解,便问他为何坚持,你猜他是如何回答?”

    谢必安怔愣许久,没有答话。

    “他说,‘在此处,便能离我思慕之人更近一些’,”阎君无可奈何地摇摇头,长叹一声,“因此,后来本君才让他随你一道当了无常。”

    ——“若是之后有幸再会,我必然不会忘记先生。”

    当日范无咎在奈何桥上的承诺,时隔千载,谢必安才终于懂得其中真意。

    七月十一,宜嫁娶。

    这一日,长年肃静的阴府,十里红妆自忘川河边一路铺陈,雕鸾画凤的八抬肩舆平平稳稳地行着,清瘦青年一身喜服,面带笑意地在前方驾马缓行。

    范无咎接引归来,随着贺喜的人群一同走上奈何桥便望见了青年的背影,心中一紧,不由得加快了步伐靠近过去——谢必安不擅骑术一事,并无几人知晓。

    然而行至一半,蓦然想起谢必安这几日的避而不见,范无咎脚步一顿,最终只是不远不近地跟着,全神留意着那匹马的状态,竟一时间没看到脚下的石阶一脚踩空。

    旁边的人迅速伸手扶住他,范无咎正要道谢,抬眼看清面前的青年,却张了张口说不出话来。

    谢必安见他回不过神的样子,于是拉住他的手臂向道旁走了几步,避开人潮。

    “你——”范无咎怔怔地不知该如何开口,“那人是——”

    “你果然记得他,”谢必安笑道,“,当初在蛮围镇你与他有过一面之缘。他轮回十世,直到前些日子才终于在阴府安定下来。那日你提起来,我才想到托月老来为他和回生做媒。”

    原来如此。

    所有的辗转反侧焦灼难耐,竟不过源于一场断章取义。

    范无咎只字不提自己的误会,只是沉默地跟着谢必安一道缓步前行。青年眼角带笑,神色平静如常地在他身旁,仿佛之前的回避与七夕的灯火都不过是一场幻影,让他无法追问。

    而另一些事,即使不问,范无咎也知道,比如为何青年此时的脸上中带着一丝歆羡怅然。

    十世轮回,和孟姑的故事,是谢必安未能守到的圆满。

    他忍不住缓缓伸手握住青年的手腕。

    ——我会一直陪着你。比十世更久。

    谢必安讶异地转头,正望进那双幽深黯淡的眼睛,不知不觉间停下了脚步。

    山有木兮木有枝。

    周围是连天的热闹,谢必安的心却在范无咎的目光中悠悠地安宁下来,仿佛蛮围山的冬天一般静寂无声。他想起那一日踏雪寻去,在暮光四合之中看到甲胄加身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