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人接到船上,使人类得以延续。”
小女孩伸手按住他的伤口,他的血仍然不要命地从她指缝里溢出来,他气息越来越低,语气却如平时给她讲课一般平平静静:
“奇点已经迫近,大洪水即将来临,只有诺亚能阻止上帝……这就是大洪水。”
“你不要说话了。”
她抱着他,声音里带着压抑的颤抖:
“顾远生,你不要说话了。”
男人的白衬衫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他抑制不住地咳了一声,几缕血丝连着内脏的碎屑沾在他的衣领上,想伸手拂去,却发现自己连指尖都动不了了。
考拉托辛会慢慢让他的肌肉接受不到神经信号,他的内脏会停止工作,在瘫痪中无法动弹,最后死于疼痛。
而现在,他大脑以下,已经完全瘫痪了。
……
“安安。”
每根血管疼痛如同火烧,男人闭上眼,又睁开,半靠在她身上,微笑着说:
“你能不能帮爸爸做最后一件事?”
“什么事?”
“帮爸爸从这里推下去。”
“顾远生。”
小女孩难以置信地睁大眼:
“你要我谋杀你?”
“不是谋杀,我本来就要死了。”
“那还是谋杀!”
“你听我说,爸爸身上藏着一个很重要的公式,不能被这些坏人找到。这下面有一个漩涡,掉下去,他们就没办法再伤害爸爸了。”
他想像平常一样勾住她的小指,用尽力气还是放弃:
“你会保护爸爸的,对不对?”
……
对不对?对不对?这是他唯一的请求,她是这么好的孩子,她怎么会拒绝他,怎么忍心说不对?
她拒绝不了他的。
悬崖那样陡峭,如同天堑,只要松开手,根本不用她推,他就会自己掉下去。
身后戴兜帽的人影离他们越来越近,他躺在她怀里,也不逼她,只是用那双漆黑的眼眸,平静地看着她。
小女孩的手指慢慢颤抖起来。
她眼里划过一丝极大的痛苦和挣扎,忽然握住男人的手,牙齿狠狠咬在他手腕上,已经有些凝滞的血液立刻从他静脉里涌了出来,她一脸都是血,眼泪终于从眼角滑落下来。
记住我,记住我。
下一秒,她松开手,把男人朝悬崖边,狠狠一推。
男人却像在最后一瞬才终于拿定了什么注意,不知哪里来的力气,附在她耳边轻声说:
“你就是诺亚。”
“什么?”
风太大了。
“顾远生,什么诺亚,你说什么诺亚?”
她俯身想听清他的话,可风太大了,一阵一阵地撕裂了他的语言,她眼睁睁地他的手指从她指尖滑落,落进那深不可见底的深渊中,只来得及听清他最后一句话。
“不是顾远生。”
他说,眼里带着笑意:
“是爸爸。”
……
天亮了。
他死了。
李文森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从额头到下巴都苍白,从眉梢到眼角都病态,却漠然地看着那个小女孩在悬崖边哭。有人扯住小女孩的手臂,为她注射麻药,把她带走,她却浑然不觉,眼泪从那双和她一模一样的黑色眼眸里滴落下来。
这是她人生最后一滴眼泪。
没人比她更清楚,从此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