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薛定谔既死又活的猫,只有当他打开“盒子”的时候,一种状态才会完全向另一种状态坍缩,最终呈现出“真实”。
可他应该怎么打开这个“盒子”?
秒针滴答声中,他的大脑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转动。有那么一瞬间,他忽然想到什么,蓦地转身望向他背后空无一物的墙。
——我给你看我的“窗子”。
一个四岁女孩稚嫩的声音,蓦地在他脑海中响起。
她小小的个子,站在用夜光笔画成的窗边:
“它是一堵墙,又不是一堵墙。当我认为它是墙时,我就能碰到它,当我坚信它是一扇窗时,我的手就能伸出去……有时我甚至觉得,连这个房间都是不存在的,它只存在于我脑海里,当有一天,我忘记了它,它就会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
是一堵墙……
又不是一堵墙?
乔伊大步朝那扇已经不存在的“窗”走去。李文森小时候的零零落落散着,一副废弃许久的模样,几本童话故事书堆在上面,扉页满是绿色菌斑。
他走的那样急,脚下不期然绊到了什么。
那是一本斑斑驳驳的《爱丽丝漫游奇境记》。
书页已经被真菌腐蚀得看不出原本面貌,被他鞋尖踢开,正巧翻了个面,他这才发现这本故事书背面居然是另一个故事,两个故事被合在一本书里,正是《爱丽丝漫游奇境记》的第二部,《爱丽丝镜中奇遇记》。
……镜中?
什么蛛丝般细微的东西划过他的脑海,飞快升起,又飞快隐没。
可他只是瞥了一眼就把它抛到脑后,因为此时此刻他正被巨大的、前所未有的恐惧侵袭——
他丢失了他的小姑娘,他快找不到她了。
只要想到这一点,他光是维持理智就已经竭尽全力。
乔伊望着眼前空荡荡的墙面。
他一定还遗漏了什么。
他的脑海里,有一座宫殿。
那座宫殿,藏着他认识她以来,所有与她有关的瞬间。
他如此迫切地搜集他的一切,他能记住她每一天早晨起床的时间,能记住她朝他微笑时的每一个瞬间。她对他做的每一个动作,说的每一句话,甚至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被他一丝不错地记下。
——所以一定还有什么。
从最初的最初的开始。
从他连吧台上煮了一半的咖啡都来不及关,就追随她登上那班飞往中国的飞机开始。
七年过去,一点一点的渗透,一毫米一毫米的接近。
近了怕把她吓走,远了怕被她忘记。
漫长的折磨,如同浸没在深水。可他还没有来得及告诉她这一切,她已经开始与他划清界限……地下室的爆炸,十七楼的谋杀,她爬上二十米高的楼房跳进办公室,她独自一人走进地下基地,从没想过带着他。
当他第一次看见整个放映厅在他面前陷落的时候,心脏几乎停止跳动,即便到现在,他也仍然能回忆起那一瞬间的窒息与后怕。
可是他却每一次都那样恰好的,救了她。
为什么?
他为什么每一次都能及时知道她要出事?是谁提醒了他?
那时他几乎忍不住要和她摊牌,可最后还是按捺了下来。他的小姑娘对他防心太重,他走近一步,她就会退到底,而且她偏爱英格拉姆那样头脑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