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历仁庆二十二年。
太子意图谋反,被仁庆帝下诏废除其太子之位,贬为庶民。太子回宫后,羞愧之下,自缢而亡。太子妃闻其噩耗,当时正值生产,拼尽全力诞下皇长孙后,撒手人寰。
后,皇权之争愈演愈烈,各皇子间的斗争残酷而无情,他们死的死,伤的伤,黜的黜,独留下萧居瑁一人。
仁庆帝早已在斗争中身疲力乏,生了一场重病,萧居瑁陪侍左右,只可惜不久就驾鹤西去,留下一份遗旨,让萧居瑁继承大统,天下兵马大将军镡时观代为摄政。
彼时,萧居瑁年十三,镡时观年二十二。
宝蓝宫。
萧居瑁面容稚嫩,神情茫然,他穿着皇子服饰,坐在殿中椅子上。母妃刚过世不久,因为朝堂斗争,母妃的死并未掀起水花,平静得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除了萧居瑁,没人会在意。他抱着母妃的画像细细摩挲,画中的女子身骑白马,笑容灿然。
大总管赵全领着一众宫人,手捧托盘,恭敬来到萧居瑁面前,磕头行礼:“陛下,请换上龙袍,登基大典时辰快到了。”
萧居瑁将画卷起来,垂眸看着一众宫人,宝蓝宫何时这般热闹过?大总管以往见到他也不过躬躬身便罢,何时这般恭谨了?权势果然是个好东西。
他双手紧紧握了下座椅扶手,而后平静起身,道:“起来吧,伺候朕更衣。”
少年的身形还未长开,脸上的一丝婴儿肥也阻挡不了他清俊好看的眉眼,身量虽不高,但修长挺拔,比例极好,换上量身定做的龙袍,仿佛全身都被镀上一层华美的金光,端地是凤翥龙翔,尊贵无双。
萧居瑁踏出宝蓝宫,回身看去,孤寂的宫殿巍然而立,辉煌却空洞。
“陛下?”赵全在他身后催促。
萧居瑁最后看了一眼宝蓝宫,转身前往乾坤殿。那里有至高无上的荣耀,是皇兄他们想要得到却遥不可及的权力巅峰。
乾坤殿上,百官俯首跪地,高呼万岁。萧居瑁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说不道:“让他进来。”
下一秒,殿门打开,高大英挺的男人穿着端肃的朝服,见到萧居瑁,就要跪下行礼,萧居瑁上前几步,伸手虚托起他,“摄政王不必多礼。”
待镡时观直起身后,萧居瑁便退后几步,努力克服心中惧怕,大着胆子望向男人冷峻的脸,道:“摄政王见朕可有什么事?”
镡时观低眉不看他,回道:“先帝令臣摄政,是为了辅佐陛下,陛下以前未曾习过君王社稷之道,臣恳请陛下,允许臣暂住文德殿,以便微臣相辅。”
萧居瑁知道文德殿是供皇帝下朝后暂时休憩之所,可是如今摄政王提出这般请求,明面上也是为了辅佐自己,他不答应,岂不驳了摄政王的颜面?也显得自己小气。
索性就一处宫殿,住便住吧。
“就依摄政王。”
于是,从此以后,萧居瑁每次下朝后都要在文德殿待上半日,由镡时观借着奏折,细心教授他处理朝政。
萧居瑁一开始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好,可是越相处下来,他就越发现摄政王恶劣得很,天天板着一张脸,活像自己欠他一座国库似的,有时候自己做错了,他虽然不能用教鞭教训自己,但却可以变相体罚自己,比如让自己去射箭骑马之类的,射不到靶心第二天就继续。
不过这样的事情每到冬季便会停止,因为镡时观总要去边关待上几个月,将狄国狠狠搓一顿再回京。在这一点上,他还是很佩服镡时观的。
在他即位的第三年冬天,镡时观又去了边关。
萧居瑁窝在静泉宫的榻上,捧着奏折细细思量。殿内的火盆驱散了寒意,他正昏昏欲睡,就听殿外赵全禀报,说摄政王在宫外求见。
萧居瑁心中一惊,都从边关回来了么?怎么这么晚还进宫来?外头刚下过雪,寒意更甚。
想到这,便皱眉道:“让他进来。”
萧居瑁本以为能看到摄政王英伟的身姿,可当镡时观进殿之后,他才发现镡时观身上还穿着盔甲,盔甲上还沾满了血迹,进殿后,一双幽沉布满血丝的眸子紧紧看着他。
彼时萧居瑁已经十六岁,身形颀长,面容长开了些许,眉目已现精致俊美,穿着滚金常服,愣愣地瞅着他。
两人对视良久,萧居瑁才低声问道:“摄政王缘何这么晚进宫?”刚回京也要除去一身血污才能进宫不是么?
烛光下,少年的面容朦胧清俊,镡时观忽地低首下去,回道:“臣只是想早点告诉陛下,边关无碍了。”
说真的,萧居瑁没担心过边关的事情,大概他心里对镡时观有种潜意识的盲目信任,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