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长舒一口气的同时,又迎来新的麻烦:那宋老爷竟在爱女昏迷不醒之际,贴出告示,称谁若能治好宋小姐,四十以上男子可得白银千两,而四十以下男子,则将小姐许配给他。
这宋陌轩此前出门在外并不知晓此事,自然也未告诉桃夭三人。本来她三人乃方外之人,拿了赏钱走人便是,谁知那宋小姐在她细心照顾下,竟对她暗生情愫。三人不愿她刚摆脱被鬼附身的命运又害相思而死,只得先留下,打算商量个万全之策。
这日,宋小姐邀了桃夭一起去园中赏花。见怪了天界仙葩,这凡尘之花本不入几人之眼。像今日,桃夭好花没瞧见,只看见了一种花,那便是太阳花……六月末的太阳,晒得她头发晕。
“棒槌你个冬瓜啊,这天可真热。”临出门时,玉流舒溜去了厨房,桃夭只得带了珈若一同赴约。
宋长依怔怔站在正对遮雨亭的回廊上,透过重重帷幕瞧着眼前一双璧人,心情有些惆怅,有些忐忑。醒来的那一刻,得知救她的乃方外之人,她可以不用以身相许时,那一刻她是欣喜的。可当她第一次亲眼见到那个叫李清幽的男人,那个仅着单薄道袍,却飘逸如仙,风姿卓然的男人时,她的心却不受控制地颤抖了。
那一刻,她又恨这人为何是方外之人?她甚至想,就算他是修道之人又如何?只要他愿意,她可以为他放弃俗世繁华,陪他从此暮鼓晨钟。
二八年华的少女,正是情窦初开之时,那心门一旦打开,将再难关上。
没错,桃夭在那女子羞涩问她叫什么时,她无耻盗用了大师兄李清幽的名号。
桃夭此时正倚靠在遮雨亭的圆柱上,百无聊赖地听珈若扯着仙界早已传得烂熟的八卦,偶尔端起桌上清茶品品,只静静听她说着,并未搭话。
珈若知桃夭性子素来活波,此刻却要故做清冷寡淡,真是苦了她。一个人自说自话未免无聊,抬眸间,却见不远处一袭白衣的宋长依,手执一柄淡色画白梅的白玉团扇,扬手举至额间看着她二人微笑。炎炎烈日下,她如一缕清风淡爽宜人,在这片绿意盎然中分外显眼,显然是刻意装扮过的。
宋长依瞥见珈若投过来的目光,羞赧低头,正犹豫该不该过去,桃夭已起身从前方走了过来。“宋小姐来了?外面日头大,你这身体刚恢复,还虚弱得紧,快进亭子里来避避日头。”
他关心她,莫不是他对她也有些意思?宋长依双颊绯红,低了头不敢与他对视,只轻声道:“多谢道长关心,长依身体已无大碍。”她随桃夭步履款款走入亭中,举手投足间自有股浑然天成的从容优雅,与前几日病床上形销骨立的人儿真可谓天差地别。她视线越过桃夭,落在悠闲品茶的珈若身上,诚恳道:“长依今日前来,是感谢几位救命之恩。”
桃夭轻笑:“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小姐客气了。”
宋长依含羞瞥她一眼:“近日荷塘荷花开得正好,道长可有兴趣陪长依去看看?”说罢快速瞄了眼珈若,见那女子只是看着她笑,并未有责怪之意。
想来是她想错了,这二人之间并无其他情感,只是单纯的师兄妹吧?这样想着,她胆子更大了些:“长依有些话,想单独说与道长听。”
“咳……这就不必了吧?外头晒得很,宋小姐你身子尚未复原,别去日头底下晒,还是这亭中凉爽。”桃夭心中叫苦不迭,看珈若,珈若一脸幸灾乐祸:“师兄,美人相邀岂有不去之理?去吧去吧,我在这里等流舒。”
桃夭剜她一眼,对着宋长依讪笑:“小姐有话不妨直说,师妹不是外人。”
“这……”宋长依迟疑,一双素手将手中扇柄捏得死紧,半饷,终鼓足勇气:“长依今日前来,是想问问道长对于父亲之前所言的……”
“什么?”桃夭装傻。
宋长依俏脸涨得绯红:“就是……就是,以……以身相许……”
桃夭故做严肃:“贫道乃方外之人,不便娶妻。”
“我知道。”宋长依急得脸颊通红:“长依不求……不求与道长共结连理,只求……只求能陪在道长身边便可。”她结结巴巴说完,一张脸更是红得如煮熟的虾子。
桃夭恍然大悟:“你想跟着我修行?”
宋长依点头,又猛地摇头:“不是,我--”
一旁的珈若看不下去,瞪她:“行了夭夭,跟她实话实说吧。”
“夭……夭夭?”堂堂男儿,为何有个如此阴柔的小名?宋长依有些发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