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把车子开到目的地,她下车进去,根本不去注意路牌子。现在她当然不坐汽车,路名应该熟得多了,可是有一次讲起看书事情,她劝我到工部局图书馆去借,我问她怎么走法,在什么路上,她说路名我不知道.你坐电车到怎么样一所房子门口下来,向左走没有几步路就是。你不要觉得奇怪,我们国学大师章太炎先生也是不认识路的,大概有天才的人,总跟别人两样点吧。
她能画很好的铅笔画,也能弹弹钢琴,可她对这两样并不十分感兴趣,她比较还是喜欢看小说,《红楼梦》跟somerthet maugham写的东西她顶爱看,李涵秋的《广陵潮》,无虚我生的《泪珠缘》,她从前也很喜欢看,还有老舍的《二马》、《离婚》、《牛天赐传》,穆时英的《南北极》,曹禺的《日出》、《雷雨》也都是她喜欢看的,她现在写的小说一般人说受《红楼梦》跟somerthet maugham的影响很多,但我却认为上述各作家给她的影响也多少都有点。
她的英文比中文好,我姑姑有一回跟我说:“你姊姊真有本事,随便什么英文书,她能拿起来就看,即使是一本物理或化学。”她是看里面的英文写法,至于内容,她不去注意,这也是她英文进步的一个大原因。她的英文写得流利,自然,生动.活泼,即使我再写十年,也未必能赶上她一半。
她曾经跟我说:“一个人假使没有什么特长,最好是做得特别,可以引人注意。我认为与其做一个平庸的人过一辈子清闲生活,终其身,没没无闻,不如做一个特别的人做点特别的事,大家都晓得有这么一个人,不管他人是好是坏,但名气总归有了”这也许就是她做人的哲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