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众人窃窃私语著说没想到魔字世家家主竟会是这麽险恶的人,魔字世家的声望几乎在一夕粉碎的当下,静默良久的仁德王突然朗笑出声,引起众人的注意力。
「哈哈哈!」
仁德王走到魔威身旁拍拍他有点塌下的肩,道∶「东方和魔威两位爱卿精采的唇枪舌剑,看得寡人欲罢不能忘了阻止,倒让魔爱卿蒙受了不白之冤。」
他投给东方知礼冷冷的一瞥,面对群众笑道∶「那毒王蜂是寡人安排手下丢上去的,为的是要试试最後两位选手的实力。」
他望著竹台上的姜辰和天亦玄,欣慰的道∶「他们都没有叫寡人失望,贤侄优异的表现更让寡人欢喜。」他扫视一众人道∶「你们也不想想魔叶流可是魔爱卿的心头肉,就算是在有十分把握的情况下,他也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宝贝独子冒险。」
视线在经过吓得脸色苍白的南家兄妹时停顿了下,随即来到东方知礼身上,道∶「将心比心,今天若是国师大人待在竹台上,纵使你明知毫无危险,但你真敢将毒王蜂放上竹台吗?」
东方知礼闻言打了个寒颤,猛然跪地道∶「微臣不该以小人之腹度君子之心,微臣知错,请王上降罪。」满以为这是个天赐的良机,足以扳倒魔字世家,怎知竟然会一步踏进了死门里?!
仁德王以一种令人费解的眼神盯著东方知礼,直看到冷汗从东方知礼额下滴到地里,道∶「起来,寡人早知爱卿和魔爱卿素有心结,今天的事就算了。现在爱卿你不会阻止寡人封赐魔叶流了吧?」
东方知礼是一步错全盘皆输,他那还端得起立场拒绝?道∶「臣不敢有异议。」
仁德王颔首,大声吩咐道∶「好了,大家都回去吧,有事待明日早朝时再做商议。」临走时他望了练如颖一眼,与王后双双步下高台。
当人群散尽犹在场中的东方家人还陪著跪在台上动也不动的东方知礼,良久,才听一声轻到几乎消散在风里的声音,道∶「到最後我还是斗不过仁德王,我终究还是落进他的算计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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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御医给天亦玄会诊之後,异口同声说他是受到了惊吓,兼之体力透支才会昏迷不醒并无大碍,待他养足精神便会自己醒来。魔威和练如颖早知会诊结果,所以一等御医宣布後立刻就把天亦玄给带回了魔家堡。
练如颖在目睹南启轩兄妹为虎作伥的行径後,便猜想到事情或许不能如他们先前预计般的顺利,偏偏仁德王一句要御医替天亦玄诊治拖住他们的行动,现在赶回到魔家堡南家兄妹应该不在堡里了。
毕竟,当著自家家主的面支持敌对的世家等於是背叛了魔字世家,按魔字世家的家法,凡是魔家子弟遇见背叛者一律得以先斩後奏┅┅南启轩兄妹又不是笨蛋自然明白事情的严重性,肯定会趁机逃跑想办法躲回父母怀中寻求庇护。
果然,他们一回到魔家堡,魔福便上前禀告南家兄妹自清晨外出後至今尚未回来。想必是早已经包袱收拾好,眼看苗头不对连魔家堡也不敢回就逃走了。
一辆宽敞的马车里坐了五个人也不嫌拥挤,目前被天亦玄扣押就近监视的甚罗夜胧和东方恋月坐在车厢的里边,向来心机深沉的甚罗夜胧浑不在意对面练如颖毫不放松的注视,迳自和好友谈笑对他们的事情表现出完全不在意的样子。
马车的车厢左侧天亦玄虽然不须再装昏迷仍是闭目假寐,听到南家兄妹已经逃离的消息,他掀了掀眼帘,嗤笑道∶「看来再没脑筋的人,还是会有懂得逃命的本能嘛。」
坐在他对面的魔威苦笑了阵,不知道自己是该气忿好、还是庆幸好些?不能将叛徒铲除他该感到忧心和忿怒,可是┅┅面对最疼爱的妹妹的一双儿女,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下得了手,毕竟说和做是两回事啊!
有些苦涩的道∶「他们┅┅终究还是要捉回来正法的。」
练如颖示意魔福回府里去,道∶「这对兄妹狼子野心,放著不管日後必成心腹大患,今天让他们幸运走脱,不知日後还会为大家招来多少祸事。」一边说一边只看著魔威,显然是清楚地告诉他留下南家兄妹的坏处多过益处。
天亦玄坐起身子,道∶「算算时间从我被送入宫中就诊到现在也不过一个多时辰,凭如颖的智慧定然可以猜出南家兄妹逃跑的路线,倘若他们真做你那般顾忌,你怎地就不派人去追呢?」他笑得纯真无邪。
练如颖对魔威投来怔愣的目光露出一脸没好气的神情,道∶「可别以为我是好心的放他们走,只是明天王上给叶流封官之後,叶流就必须开始徵兵、整军,我们必须多留些人来协助他,可不能为了追两个叛徒,反而削弱自己身边的力量给予敌人可乘之机。」
「如颖这麽一说倒是提醒了老夫。」魔威结束令自己如芒在背的话题,问道∶「大夥都知道如今王朝的五大将三死两囚禁,明日仁德王定会依循封帅出征的贯例,除了任命先锋将和参军之外,定会让叶流挑选自己属意的副手,到时可要选谁才好?」
在朝中魔家的将领大半属於特定区域的驻将,向来是驻军流动而驻将不动,所以除了目前担任兵部尚书的魔桀之外,其他的人都驻守在盗贼肆虐的地方,显然魔家并无大将能够随军出征,光靠从各地召回的小夥子们岂不是摆明著送死?!
练如颖望了望低声交谈的甚罗、东方两女,道∶「到时叶流势必要从甚罗及东方两家中挑选能够适任的人出来。魔家将一向分驻各地不易调动,所以我们只能从一阀一世家中选些顺眼的人了。」
这个问题相当的棘手,魔家培养的士兵不少,所以要找一批忠於天亦玄的手下并不难,可是要想找到信服天亦玄的将领就很难了,因为即使是本家的将领也很不看好善良文弱的『魔叶流』。
更糟糕的是,甚罗及东方两家的将领除了甚罗夜曙和东方展琴属於例外之林,其他人亦是彼此水火不相容,到时光是解决他们的派系问题就不知道要头痛到什麽程度了,而他们若不能臣服於天亦玄只会让情势一发不可收拾。
此时甚罗夜胧及东方恋月都觉得自己似乎不能再保持沉默,甚罗夜胧率先发言道∶「这有什麽好为难的?到时点本阀主当副手不就得了。」她看练如颖和魔威的眼睛瞬间睁大了十倍不止,娇声道∶「吃惊什麽啊?本阀主虽然从没有上过战场,可好歹也有将军的封号,元帅要点一个将军当副手,王上是没有权力阻止的。」
真正让练如颖和魔威吃惊的可不是因为忘记甚罗夜胧的将军身份,而是惊讶於她竟会愿意帮助天亦玄,毕竟她这麽一说无疑是表示整个甚罗门阀都站到他们这边来了。
甚罗夜胧不理变成呆头鹅的两个男人,抛了个媚眼给天亦玄,声音越发娇腻的道∶「你瞧,人家可是表态了喔,别再把人家当贼似的,人家会很伤心的呢。」她说来轻松自然叫人分不真假,却害一旁脸嫩的东方恋月替她红了双颊,练如颖和魔威两个男人也不禁觉得有些口乾舌躁。
天亦玄笑道∶「空口无凭,等我验证了奶的诚意之後再说吧。」即使是他真心所爱的女人都不见得能搅动他平静的情心半分,更何况是个早知该多加提防的蛇蝎美人呢?
甚罗夜胧向来对自己的美艳动人充满信心,可是今天一见分明对天亦玄毫无用处,不禁对他起了戒心。爱人归爱人,如果她不能得到应有的回报,她可不想白白的浪费时间,硬是割得自己浑身是情伤。
两个各存心机的男女面对面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一个笑得无邪却冷漠,一个笑里含娇却也暗藏算计。
东方恋月的感觉向来敏锐,察觉出空气中含有些一触即发的危险因子,赶忙打岔道∶「东方世家的事情请公公和相公不必忧心,恋月会代为解决的。」
练如颖闻言眼中狡黠的光芒一闪即逝,道∶「那真是太好了,有甚罗阀主和国师大人相帮,还有什麽事情不能迎刃而解呢!」适才,他们三个男人一唱一搭为的就是要两女表态,东方恋月的承诺是在意料之中,可甚罗夜胧竟以一阀之尊愿意屈居人下,才真叫人难以置信。
「不,我们还有一个难题要面对。」天亦玄道∶「要知道行军打仗,将领必须让属下真正心服口服才能让属下唯命是从,否则稍有差错将可能造成无可挽回的失败。所以┅┅」他笑著环顾众人道∶「我需要甚罗夜曙和东方展琴的帮助。」
「这未免太难了。」练如颖苦笑道∶「甚罗夜曙和东方展琴是仁德王目前的眼中钉,心中最大的祸患,他怎麽也不可能放他们出来,更别谈让他们重掌兵权了。」
甚罗夜胧意外老实的赞同练如颖的说法,道∶「是啊,当初我和东方老头好话说尽都没能让死老头点头,即使你挟著新任总宣尉使的头衔也不可能让那个死老头改变主意。」她说起仁德王颇有几分想要吃他骨血的咬牙切齿。
她续道∶「再说即使我们肯再次提出请求,甚至是摆尽低姿态,可我们都是仁德王的眼中钉之一,他可不会给我们半点好脸色,说不得还会越来越糟糕。」一阀一世家和历代凤凰王交恶是由来已久,万一仁德王一个心清不爽马上斩了仅存的两位大将也不是什麽叫人意外的结果。
天亦玄笑道∶「谁让你们上朝去跟仁德王说情去了?明天你们谁也不许跟仁德王多说半句话。」他搓搓下巴,笑容越发显得天真道∶「我看仁德王对魔叶流倒是挺有好感,我倒有点自信能说动仁德王,明天不论发生什麽事情都不许你们插嘴,以免弄巧成拙,到时可没有人有能力去力挽狂澜。」
他说话的语气就跟个不解世事的孩子一样,但那一字一句里的威胁意味却重得叫人再迟顿都没办法忽略,面对这个堪称世上仅次於妖兽的大煞星,众人当然是报以唯命是从的笑容┅┅只是难免有点僵硬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