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谷中,原本热闹非凡的街上已无人迹,显然王保保与可汗已有了动作。
刘基绷紧心神,施展道门先天术中的「天音入耳」,五十尺之内一草一木之动静都难脱其掌握。
经过树林、村庄门槛、巷弄後,铁链声募然入耳。
「瞧来你们并不想动什麽手脚了?」
风吹尘沙,王保保与一海已在眼前。面对两大高手,常人不敢贸然接近,刘基稳若泰山步至两人身前约一枪长处。
一清与一静两人遭铁链所捆,俱是紧闭双目,脸色铁青,各别捆在原本蒙古包的支柱上。这支柱需三人环抱,可见其之坚固。
刘基见著两人模样,改道∶「原来是已经动过手脚了。」
王保保道∶「两位大师武功更胜常遇春,若让两人气力恢复,末说我,连可汗也可能遭殃,所以我也在他们身上施用了卸甲风。」此话依旧说的天经地义。
刘基道∶「王保保,末忘了一清与一静在你受捆之时分过粮水予你,你竟恩将仇报?」沉稳眼中,忽现锐利锋芒。
「若非两个和尚有恩於保保,现在先生恐怕便是寻到两具尸体了。要怪,便怪这两个和尚与你同一阵线吧。」蒙古包的门帘迎风飙动,可汗双手覆於背上,於其中走出。遭刘基所伤的创口已然痊愈,回复那高不可攀之姿态。
「阁下意欲为何?」
一见可汗,刘基眼中闪烁著难以压抑的怒火。那是燃烧著刘基灵魂的火、曾经暂时熄灭却又死灰复燃的火,若不将眼前这人彻底除去,那将永远燃烧下去的。
可汗每一字说来有如刀剑相磨之声∶「与吾一战。」
「正合我意。」刘基右掌举至脸前,捏成剑诀。
「现下你功体未复,且犹一海大师替你疗伤。你若不能出使全力,与你一战便无意义了。」
一海闻言,漫步至刘基身後,道∶「请刘先生放宽心吧。」
刘基感受出一海并无杀气,反问可汗道∶「这是为什麽?」
「为了什麽?」可汗也似伤口遭触,一脸沉重,慢慢道∶「┅┅为了雪耻。」
「雪耻?」
「当年吾和士兵遭那名如魅似鬼的道人一人所败,且那名道人竟然还留活口,让一名士兵回报朝廷,令吾颜面无光,蒙受奇耻大辱。你的武功俨然与那道人同脉,若连你也打不倒,要如何打倒那名道人讨回颜面?」
话与至此,刘基终於明白,原来察罕帖木儿是以师傅为目标,意图在武功上超越他,才拼命修练武功的。他一声轻笑,道∶「没料著轰动少林的盗经贼、意欲称霸天下的帖木儿竟然是如此幼稚天真!」
可汗亦是一声轻笑,道∶「方开始练武之时,吾固然是幼稚天真,但见著元朝逐日没落,吾便盼望成为天下第一,藉著武力令蒙古重返荣耀。妥欢贴目尔之能耐实不足担当领导人,待保保藉他之兵力稳定大局後,就由吾一统天下。」
其实要一统天下,靠著绝对不是武力。刘基显然不欲与他争论,只道∶「成为天下第一?你能胜过三丰真人?你能胜过一海大师?」
一海此刻正以易筋经替刘基疗伤,闻言神色不变,运功行气没有半点混乱。
可汗道∶「刘先生果真智冠群伦,竟欲撩拨一海大师与我们反目。确实,你若与一海大师联手,吾与保保也不见得能胜。」
「武功已是如此化境,没料著帖木儿依旧是小人之心。若要耍手段,吾何必入谷?」
王保保踏出一步,插话道∶「先生在机关火器上之造诣令人刮目相看,若要攻谷,大可直接将我们活埋。却要问若清、静、海三位大师不在,先生是否亦要牺牲此地居民?」
黑血随著一声呕声入泥。刘基抹去嘴角沾血,道∶「杀一人而救百人,为之;杀百而救万人,为之;杀万人而救百万人,更为之。」
王保保不禁耻笑,道∶「一净与一清大师亦是出家人,众生平等,为何两人在此地便不以火器攻之?」
刘基道∶「一清与一净大师救人无数,亦曾救过在下与皇上性命,於公於私俱不能弃两位大师不顾。」
运功完罢,一海轻轻吐纳,又如风般退开。王保保亦退了数步。
可汗道∶「本以为你这人果断坚忍,没料著也是婆婆妈妈,若吾是你早便放弃一清与一净了,私情作祟,死也怨不得吾!」
风势转大,天上乌云飘来,遮掩天光。
「心中若无情,与畜生有何分别?」刘基一声低吟,舞动体内真气,震开发冠,衣袖与长发不断鼓动,星目翻红。前一刻犹为书生模样,此时却是战将武姿。
可汗大赞道∶「好!这等霸气模样才是吾的对手!」运使易筋经,右臂宛若无骨,「风随杨柳」一式朝刘基面目扑去!
此招端的是变幻莫测,虚虚实实。刘基双目一亮,左手成扣,「神索指」朝可汗右臂套去。可汗右腕遭扣,立即变招「青龙探爪」。
手腕遭扣之时,手指理当无法触及对手手掌,但易筋经在武学上之巧妙,便是可以轻易卸下自身关节,延伸百骸。刘基为避此招立刻撤手,向後一跃,手背吃疼。
冷不防,「弩」、「弓」、「镖」三种神兵指气如暴雨般连环射出,此时刘基还尚未落地。王保保一向沉稳,见著此招亦不住一声讶异,他知道在此等距离之下自己是无法全身而退的。
但可汗之武功确实犹在王保保之上,他双掌朝天一翻,使出易筋经融合洗随经的「佛光沐浴」,全身真气爆出,正似佛祖散发佛光。
此招一出,空中无数裂声,数百道劈利的指气立招瓦解。
刘基落地,脚一瞪,尘泥爆起,右手按剑诀,左手捏刀绝,朝可汗扑去。可汗「卧虎捕食」,亦朝刘基扑去。
这招「卧虎捕食」乃是身法,屈身而扑。面对刘基手上神剑、神刀双诀,可汗双掌凝气,以「一团和气」困住刘基手上指气。但两人相扑之力甚猛,真气爆裂,不住各自弹开,在地上滑过数尺,衣裳破裂。
刘基之武功只有如此吗?瞧来他还不欲使出全力呀。可汗心念一动,道∶「其实一清与一静和尚联手,吾是胜不过的,所幸保保曾跟我说过,一静和尚曾在战场杀过人啊。」
一静闻言,原本已是铁青的脸上瞧来更为痛楚。
高手交战之时并非单较武功,言语撩拨亦是常用手段之一。可汗说道此处,刘基已知可汗手段,道∶「一静大师无杀人之心,杀了那名以肉身挡招的士兵乃是意外,无需挂怀。」他这话并非说给可汗听,而是说给一静听的。
可汗发嚎,大笑道∶「无杀人之心?若无杀人之心,为何出招如此刚猛?一掌便杀了那兵?」
刘基勃然大怒,斥道∶「你当真是恶魔之心,为取胜,竟以他人善根折磨他人!」
可汗眉毛一扬,忽道∶「你可知道你妻子下落?」
刘基脸上是从未有过的错愕,可汗瞧他神情,带著恶意,嘴角扬起,道∶「放心,你妻子是自尽而死的,并非遭元兵所杀。毕竟一名孕妇,孩子不保又遭人轮奸会选择自尽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