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加上在园里散步了半天,兴奋起来的朱明之感到口渴,顺手拿起桌上徐煜的茶杯。
徐煜忙按住她的手,说道:“已经凉了,喝了怕你肚子痛。我这碗莲子羹还热着,再找一个碗,咱俩分着喝吧。”
“不用了,你自己喝吧。”朱明之说道。
“咱俩分着吃,吃着好玩。”徐煜转身找来个玉碗,把莲子羹倒在了里面。
因屋子里还有其她人,朱明之一甩手,“真是孩子脾气,我不和你歪缠了。”
“别走啊。”徐煜想要阻拦,已经来不及了,只好悻悻追出去挥手道别。
他站在院子里发呆,最近几天,等闲没人到他这里来,今晚怪了,朱家姐妹先来的,然后一个个都到了。
貌似是润叔的那一首词做的怪,以至于她们感慨不已,珍惜起眼前人来了,徐煜如是想着,不禁十分开心。
他压根没有后世男人脚踏数艘船,难以取舍的烦恼,亦没有古文言情里的纠结,更没有红楼里贾宝玉等人的魂断,四女共嫁一夫不叫事。
当然这全仰仗他老子提前铺平了道路,无视什么大小门第身份,要不然近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伟业’。
与此同时,素兰和蕙兰赶来和琴言道别,三个女人坐了许久,都不言语。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眼看天色不早了,蕙兰感慨的拉着琴言的手,说道:“你如今好了,上了岸,我们还落在水里。想咱们年龄相仿的十来个人,到京城后死的死,散的散,就剩下了我们几个。你如今也要去了,只剩下我和素兰还有慧芳。还记得当年在船上的时候么?你不愿沦落风尘,晚上想跳河,我拉住了你,你还恨我呢。我说要跳河那咱们一起跳,你才罢了。”
素兰也想起了前事,说道:“当晚大家哭了半夜,琴言把手帕撕的粉碎。天明才发现竟撕了我的帕子。琴言还拿新的还我。记得到了江宁时,船碰坏了,我们躲在舱里避风,蕙兰怕冷,依偎在我怀里才睡着,琴言则哭着睡在她怀里,唉,想想宛如昨日。到了金陵后,我们分开了,当时大家好不伤心。幸好老天照顾,我们得以在秋水堂聚首。”
听了这些话,琴言哪里忍得住?早已泪流满面。蕙兰忙说道:“你从前给我的那个水晶猫儿,我还当着宝贝一样。现在天天练字,拿它做镇纸。去年有个好姐妹讨要,我不肯给她,说是我妹子送我的,我要留着它。”
流着泪的琴言把衣襟解开,珍而重之的取出来一个琥珀坠子,上面还有个玉蝴蝶,“姐姐们给我的,我也留着,至死也要带到地下。”
紧紧攥着蕙兰手的琴言又执起素兰的手,哽咽道:“我这么苦命的人,此去朝鲜,人生地不熟也不知会怎么样,大抵不会好的。还是你们在京里好,二少爷答应照顾你们,彼此也有个照应。如今我要走了,好好歹歹无非随遇而安。若苍天见怜,过了一二年,义父或者又进京,那时我一定随着回来,咱们姐妹终可再见上一面,也未可知;也或许你们离开金陵,在外地萍水相逢也说不定,总之如果今生的缘分就在今晚,那也是天数使然,无可挽回,只好祈祷来生再见,我希望和姐姐们情缘不断,来世能做亲姐妹就好了。”
说着又哭了,真真肝肠泪断,比之白天与徐润在一起时的哭,伤心的何止十倍?
素兰受不了了,忽然说道:“莫哭了,自古有离自然就有合。难道你今天没看见徐三老爷吗?你要知道,他老人家断然不会无故出现在你面前的,所以我敢断言,金老爷难道不准你回京吗?再说我们也可以去朝鲜探望,所以你要把心事丢开,一路上保养身子要紧,此行千里,极是辛苦,千万不能把身子伤感坏了。我们姐妹一定有再见之日,切记!”
“徐三老爷?”琴言喃喃说道。
“素兰说得对。”蕙兰随声附和,有意无意的看了眼素兰,目光里有一丝疑惑也似乎有一丝了然,“好啦好啦别哭了。依我说你义父是个好人,不会糟践你,也不会像那等俗物不要你了。况且他没有亲生女儿,对你的好不用说了。你人又漂亮又聪明,他教你琴棋书画一点就透,定会视若掌上明珠。赫赫!你将来不要忘了患难姐妹,说不定我们还会去投靠你呢。”
“是啊是啊。”素兰也似乎若有所悟,一样瞅了眼蕙兰,笑道:“我们多么羡慕,此去一路好山好水,游玩不尽。等明年嫌金陵气闷,我索性就去找你,实在是不愿唱戏陪客人了。”
琴言抹抹眼泪,破涕为笑,忽然又担心的道:“若能来找我,自然再好不过,但是总得我活着才好,若我已经死了,你们怎么办?必须先寄封书信来问问,得了我的回信再来,万不能只身渡海。”
素兰笑道:“怕什么,难道朝鲜国人还敢吃了我不成?别忘了我们大明水师的坚船利炮!”(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