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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云飞鸟语湖光明(2/2)

!师父!暗光鸟!」(*注)少女们闻言抬头,互看几眼,忽然开心的尖叫大笑起来,叽叽喳喳的用邵语开心的交谈。

    楚天阔一行人看著她们,一脸错愕。公孙柳问道∶「  ,发生啥咪代啦?」浪淘沙撞了他一下,笑道∶「你讲台语她们听无啦!」只听少女笑完,舞茂开心的用汉语道∶「这是塔尼布的家!太好了!」公孙柳道∶「怎麽回事儿?」阿嫔道∶「我们德化社的传说,猫头鹰可以预知妇女怀孕!」(*注)浪淘沙道∶「耶?这麽神奇!」舞茂笑道∶「等一下我们去找塔尼布,跟他道贺!」少女们开心的笑了起来。

    几名邵族人经过,见有外人来,皆热情的上前来招呼。女子服饰皆差不多,黑裙蓝衣,而男子多著白色背心,有红黑二色条纹与红黄镶边,额上绑了黑白二色织带,有的还插了几片草叶。族人热情,七嘴八舌地问东问西。陈幕崖不爱说话,陈暮雨碍於哥哥而不敢多说,楚天阔彬彬有礼,倒是公孙柳和浪淘沙与族人们聊开了,打成一片。

    不一会儿,人群渐散。石伊书转头对他们道∶「我先带你们去见长老吧!」一名状士听了,插嘴说了几句绍语,少女们看似颇为吃惊,转头与那几名壮士交谈起来,脸色时而惊讶,时而凝重。楚天阔等人在一旁静静等待,不久石伊书便转过身来,道∶「我们先带你们找地方住吧!杜巴刚回来,在和长老谈事情,长老没有空见你们。」楚天阔点点头。

    阿嫔解释道∶「因为杜巴带回来一颗好大的夜明珠喔!我们的茄 树终於有救了!」听见夜明珠三字,众人神色皆是一凛,楚天阔道∶「阿嫔姑娘,我们想知道关於夜明珠与茄 树的事。」舞茂笑道∶「这有甚麽!来我家坐,我们跟你说吧!」

    几名少年也笑著跟上,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来到舞茂的家。邵族人家屋室内规画十分独特,将生活起居间与农事谷仓间一起设置於家屋内。隔间以箭竹与月桃叶编织成双层墙,室内有火坑,终年不熄,供炊事与烤火用。舞茂家中只剩奶奶一人,见到他们进来,亦热情迎接。舞茂以绍语问奶奶几句话,奶奶亦答了几句,舞茂转头对他们道∶「我爸爸妈妈去帮忙架秋千啦,晚上才会回来!」阿嫔笑道∶「明天是我们的荡秋千仪式!欢迎你们来参加!」

    浪淘沙喜道∶「秋千!有秋千喔?哇!好好玩喔!」转头对楚天阔道∶「师父!明天!明天我可以去玩吗?」楚天阔摸了摸他的头,笑道∶「小不点儿贪玩!」浪淘沙撒娇道∶「好嘛!好啦!师父!」楚天阔笑道∶「好!」浪淘沙咯咯笑了起来,连陈暮雨也觉得他很可爱,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浪淘沙转头对陈暮雨吐了吐舌头,楚天阔道∶「沙儿,不可以对姊姊不礼貌!」浪淘沙哼了一声,道∶「谁叫她惹祸,害幕崖哥哥还要回去收拾!」伸手拉过陈幕崖,陈幕崖低头淡淡看了他一眼。

    此时舞茂拿了几枚小芋头与番薯分给大家,又抱来几瓶酒,大夥儿坐在火坑边,叽叽喳喳的开始聊天。楚天阔问道∶「我们可以听听关於茄 树的事吗?」奶奶喝了一口酒,缓缓用汉语道∶「很久很久以前,在拉鲁岛上有一株大茄 树,当初我们tao的祖先们来此定居时,在茄 树下立誓∶『愿意子孙世世代代长居於此,祝愿族势如茄 树的嫩叶,年年更新萌芽,茄 树每滋萌一片新叶,即代表族中又增一壮丁,tao永远如茄 树一样茁壮长青。』之後我们在日月潭周遭的水沙连地区闯荡出一片天地。可惜好景不常,汉人觊觎我们这里的土地,爆发战争,一开始我们有茄 树王的保护,屡战屡胜。但汉人趁我们不注意之际,砍断了我们的茄 树王,自此之後tao渐渐衰微,不再是这里的霸主。」

    大家安静了一会儿,等待奶奶继续说下去。浪淘沙眨了眨眼睛,低低的道∶「唔,真价拍谢┅┅」楚天阔柔声道∶「沙儿,这不是你的错。」舞茂道∶「所以我们世世代代都想尽各种办法,使茄 树王复活。这次杜巴找来了夜明珠,我想应该没有问题了。」阿嫔附和道∶「是呀,听说夜明珠法力很强的,这样我们就不会再被小黑矮人欺负了!」公孙柳一边替令狐酒儿顺毛,一边问道∶「小黑矮人,那又是甚麽?」

    奶奶又喝了一口酒,再吃了一口芋头,这才开口道∶「tao的祖先尚未移居水沙连以前,最先居住在日月潭的是一群小黑人,他们也是居住在lalu附近,tao移民而来之後,两族族人相处甚佳,并非常欢迎tao的人到他们的部落去作客,大家交谈甚欢。不过小黑矮人经常嘱咐我们∶若要去他们那儿作客,一定要事先通知,不可擅自前来,否则将有灾难发生。

    几年之间,两族的族人互有来住,感情也与日俱增;然而,一次因有急事,未来得及通告,tao的人便自行前往,小黑矮人仓皇失措,急急忙忙地奔跑到各人的木臼处,并且坐在木臼上,不幸的是有几位小黑矮人,由於太过慌张,未能坐稳而摔了下来,不慎压断了尾巴,这几位断了尾巴的小黑矮人抱著屁股哀嚎的跑开,小黑矮人的头目非常生气,并对tao的人下逐客令。

    从此以後,他们对tao人相当的不友善,两族的关系便不相往来,tao的人一再向他们道歉,小黑矮人非但不理会,更是恶言相向,自此後,tao人真的失去了纯朴、善良的好邻居,更失去了温和、可贵的好朋友。因为小黑矮人个个都长有尾巴,这是他们的秘密,也深怕别族耻笑他们,於是祗要有客人来访,都要事先约定,客人来访前,小黑矮人都坐在木臼上,而木臼里有一个洞,正好可以把尾巴隐藏在其中,如此则不被别族发现; 难怪邵族的人不速造访,导致小黑矮人惊慌失措,压断了尾巴,使小黑矮人感到愤怒和羞怯。」

    此故事甚为离奇,楚天阔等人皆颇感惊讶。公孙柳问道∶「那小黑矮人现在还存在吗?」石伊书道∶「几百年前日本人建水库,淹没了拉鲁岛,小黑矮人不肯迁居,所以他们的家园就被淹没在湖里了。」浪淘沙「呼」了一声,道∶「还好,太可怕了。」舞茂道∶「可是就在一年前,他们突然又出现,而且还长了鳃,变得可以再水里呼吸和游泳,常常侵犯我们的土地。」陈暮雨道∶「啊,那怎麽办?」阿嫔道∶「头目说,等这次荡秋千祭一过,我们就要对他们发动攻击。」公孙柳道∶「可是你们人这麽少,行吗?」奶奶道∶「所以我们才要想办法让茄 树王复活,保佑我们打赢这一仗。」

    众人点了点头,令狐玖儿转过头,在陈幕崖耳边嘀嘀咕咕讲了几句狐狸语,陈幕崖道∶「不要。」令狐玖儿「嚎」了一声,像在哀求。陈幕崖哼了一声,勉强道∶「好吧。」公孙柳低声问道∶「喂,他说甚麽呀?」浪淘沙笑道∶「公孙哥哥,你想娶玖儿姊姊,至少也该懂点狐狸语吧?」公孙柳瞪了他一眼,道∶「囝仔郎有耳无嘴!」陈幕崖不理他两,转头对邵族人们道∶「那颗夜明珠是你们那杜巴自府城小青丘窃来的,但玖儿说不要紧,夜明珠先借你们用,她也希望茄 树王可以复活。」

    邵族人们报以感激的笑,一名少年高举酒杯,笑道∶「谢谢你们!来!喝酒!」楚天阔等人也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注】

    *水沙连∶今日月潭,是台湾最大的淡水湖泊。此处居邵族人,亦称tao。

    *此为光绪十四年云林县第一任知县陈世烈的《珠潭映月》诗。

    *白鹿∶邵族传说原住在阿里山区,因追逐白鹿而找到日月潭,就此定居。

    *shpur∶汉人之义。

    *yakalinkin∶绍族问候语。

    *拉鲁岛∶lalu,旧名光华岛。

    *蟒甲∶原住民称独木舟为wancan、vanga(蟒甲、莽甲、莽葛、艋 、甲舵)。

    *暗光鸟∶台语猫头鹰。

    *猫头鹰的故事∶

    传说,邵族的部落里有位非常美丽的少女,这位少女还未结婚却怀孕了,此事令族人感到非常羞耻,因而常常责备她和排斥她,少女忍受不了责难及羞辱,就在一个寒冷的夜里,逃到深山去藏起来。几天之後,有打猎的族人回来,告诉大家说那个少女已经冻死在深山里面,而且还变成了一苹猫头鹰,族人都不相信,以为是猎人酒喝多了乱说话。这事发生以後,每当族人有人怀孕,人们就会发现有苹猫头鹰飞到怀孕妇女的屋顶上,不时地啼叫著,好像在提醒妇女们怀孕了,要好好珍惜自已的身体。

    这事一再地发生,而且屡试不爽。族人这才相信猫头鹰果真是那位少女的化身。族人从此对猫头鹰敬畏有加,并且为了对逼死那位少女的往事表示歉意,代代相传,告诫族人不可捕杀猫头鹰。

    至今邵族人仍有不得猎杀猫头鹰的禁忌,他们也相信猫头鹰能预知妇女怀孕的事情,并且会指引上山打猎的族人,不使他们在深山中迷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