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的垂着,歪斜的横梁上,一层又一层的蜘蛛网粘连着,如同是被虫蛀得斑斑驳驳的帐幔一样,凄凄惨惨地垂下。风一吹,整个宫殿都在呜呜作响,仿佛是百鬼夜哭,又仿佛屋子下一刻就会倒塌。
她眼前模糊了一下,就像是刚睁开眼睛的人在调整视线。
一个颀长的身影近在眼前,那人身着一身玄色的五爪龙袍,背对着她站着。
似乎是晚上,一旁破旧的宫灯在北风中忽明忽暗,好似随时会熄灭。
幢幢灯影下,那人的身形显得有些消瘦。
眼前的一切突然开始摇晃,她瞪大眼睛,头痛欲裂。
就在这时,那人忽地转过头来。
模糊的灯光照在他的侧脸上,将他的脸照得格外的亮堂。
她呼吸一滞,不可置信地望向了他。
他说:“皇后就在这,等着朕。”
又是一阵天旋地转,她五脏一阵翻腾,喉头一松,呕吐感猛地侵袭过来。
就在这令人作呕的眩晕中,一双温热的手忽地将她的身体拖住了,浑浑噩噩的她就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死死地攥住了那手。
“你这是怎么了?”
熟悉的声音远远传来,就像是一盆不温不热的清水,一股脑地浇开了眼前的雾气。她眼前一亮,湛蓝的天空如同是美丽的画卷一样,重新在她面前展了开来。依旧热烈的日头闪耀着,几乎要将她的额头晒化。
她站在被潮水冲得晃晃悠悠的石桥上,半梦半醒地眨了眨眼。
“没事吧?”
这一次,戎言的声音骤然近了许多,好像就在耳边……
她这么想着,愣愣地转头。
果然,他就在一旁。
“嗯?”
听到她混混沌沌的一声,他不满地皱眉,将她扶了扶好,道:“你怎么了,怎么突然直直地往水里栽,要不是我察觉得早,就真的糟了。”
夏梨重重地眨了眨眼,越过他的脸,望向了他身后过于亮堂的天空。一时间,因为光线太过强烈,她的眼睛出现了极短的空白。
刚才……那是什么?
“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戎言看着她的脸,语气免不了有些沉重。
她缓缓地将手挡在脸上,并没答他。
海水从两人的脚上流过,就像是温柔的手。幔带一般的石桥随着海波悠悠飘荡,让人的心好像都跟着安定下来。炙热的日头像是被着轻柔的海水浇熄了似的,霎时变得绵软起来。
“戎言。”她的声音从袖子里出来,听起来瓮声瓮气,还带着浅浅的鼻音。
戎言眉头紧皱,一瞬不瞬地望着她那从宽袖下露出的下巴,还有她紧抿的嘴唇。
“嗯?”
“我好像……”她声音极其不平稳,就像是满月夜的海水似的,时高时低。
他耐心等着,并没打断她。
她的牙齿猛地咬上了嘴唇,声音就像是从一根极细的管子里传来的,又尖又模糊。
“我好像……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
听到这话,戎言嘴角动了动,却终于是没开口,只是空出一只手,捋了捋她的额头。她感觉着额头上那温度,骤然觉得有些委屈。
“果然……不应该想起来的……”
白色的袖子上出现了浅浅的深色痕迹,他望着那痕迹,道:“居然在这种地方想起来,你的记忆,也真够调皮的了。”
她嘴唇动了动,好半晌才能开口道:“是啊,太调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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奕国,左相府。
“你们的意思是,那女人……那女人是北召始帝夏无双吗?”百里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一副“我不能接受”的神情。
“除了这个,我想不到任何合理的解释。”顾宸紧攥着手中的扇子,似乎也在努力地说服自己。
“我是不知道夏无双有多厉害,可她到底是个人吧,是人,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活三百多年?而且,退一万步来说,即使她能够活三百多岁,也不可能容颜不老吧?可照朱雀说的,她的脸还是二十几岁时候的样子,这……这怎么可能?”
扫了一眼深受打击的百里,顾宸面色沉重道:“百里说得没错,即使武功练得再好,夏无双也不可能长生不老,所以,这之中肯定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朱雀也跟着点头,“估计你所指的不对劲的地方,也正是我们对她感觉模糊的原因所在了。”
顾宸颔首,“不管怎么样,我们现在立刻要做的事情就是……”
洛白抚着复活的轻缨,替他接上了后半句——
“活捉这个所谓的‘北召始帝夏无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