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
这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让她几乎想要立刻钻进被子里,结束这场唐突的谈话。
但是,她却异常想听到她的回答,想的程度几乎超越了不适的程度。
“你以为,我们当初为何会发起你们口中的‘混沌之战’”
在夏梨以为自己会在她的眼神中咬舌自尽的时候,她不咸不淡地问出了这么一句话。
夏梨噤若寒蝉,只是静静地等着她的下文。
夏无双似乎一开始就料到她不会回答,于是便顺理成章地问出了下一个问题。
“你觉得,我们当初是为了什么让青川狼烟四起,生灵涂炭的”
夏无双说出这话的时候,眼中的正直让她自惭形秽。
“人都是自私的,我不会告诉你,我是为了天下苍生而去打仗,而是要告诉你,我只是想让我自己,我的父母兄弟过上温饱的日子,不用再被饥寒交迫折磨,不用再颠沛流离,就是这么简单。”
面对这么一席话,自小丰衣足食,不,是锦衣玉食的夏梨根本无言以对。
“我们都想让从暴政中获得喘息的机会,仅此而已,没有那些将我们奉为英雄的百姓口中的深明大义,更没有什么所谓的‘心系天下’,我们就是几个可怜的吃不饱饭的穷人,只是想拼上自己的所有,求几顿饱饭而已。”
她的语气没有多大的起伏,甚至于更多时候像是在讲其他人的故事。
“我就是用这样的初衷去打仗的,但是后来,我为的,就是我北召子民。”这一刻,她的神情几乎称得上是壮烈。
“或许你会觉得我自作多情,但是你不觉得上天让我在北召子民饱受折磨的时候重新醒来,是有用意的吗”
夏梨觉得嗓子一阵干涩,虽然她很想告诉她,他们之所以会唤醒她,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巧合,可是当她一本正经地望着自己时,她真的说不出这样的话。
就像从前一次苏不啼抢了她的桃花酿时说过的,这世上,没有单纯的巧合,一切皆是因果注定。虽然当初的她乍听到这话时,心中充满了嗤之以鼻,可如今,却隐隐地想去相信。
“所以,并不是我想去做什么,而是我的北召,需要我去为它做什么。”
“那么,你觉得,现在的北召,需要你做什么”夏梨咽了咽口水,游移不定地问道。
夏无双转过头,眸中像是收敛了亘古的月光,潋滟无匹。
“他要我再一次为他燃起狼烟,我便不能负他。”
望着她眼中的决绝,夏梨第一次切身地感觉到,青川真的再无太平之日了。
北召,某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城。
虽然与牧徊南风他们成功会师了,可是众人着实高兴不起来。一方面,南风凤曜出云三人和朱雀云雀二人都受了伤,一行人的战力骤然下降了不少。另一方面,轻缨被抢夺,七剑合并对抗不动明王令的计谋也算是胎死腹中。
一时间,一片不祥的乌云久久地盘旋在众人的头顶,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叩叩叩。”
洛白听到了敲门声,兴致阑珊地抬起眸子。
来人是唯一一个全身而退的牧徊,他瞧着他这么大半夜还静坐不睡,有些担忧道:“我瞧见你房里的灯还亮着,便想进来瞧瞧。”
“朱雀他们怎么样了”他眨了眨满布血丝的眼睛,问道。
“不算糟,却也算不得好……”说到此处,他显得有些欲言又止。
“舅舅有话直说便是。”
“伤朱雀的,可是冰雪女帝”
洛白点点头,接着便皱眉道:“怎么,朱雀情况不妙”
“这倒不是,只不过我同朱雀他们相识这么多年,还没瞧见过他二人双双负伤的,原本以为‘混沌六杰’不过是虚名太盛,如今看来,果然还是名不虚传。”
洛白不置可否。
桌上的灯不知是被风吹着了,还是灯油燃尽,晃了两下,灭了。这么一来,整个屋子就只剩下了床头的那盏灯,那灯雾蒙蒙的,到面前的时候,几乎只比伸手不见五指好上一点点。
二人好似不甚介意,仍围坐在桌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轻缨的事,你准备怎么办”
如今几人最头疼的,当属轻缨被夺之事。
“他们总共只有三人,她不懂武,其余两人身上皆有伤,此时正是抢夺轻缨的好时候。”
牧徊面露难色,“话是这么说,可是……”
“当前最重要的,就是把轻缨夺回,其他的……”他停顿了一下,她双眼紧闭的脸从脑中一闪而过,那张脸同她躺在棺椁中的青紫色脸重合在一起,像一根淬了毒的钢针,直直地刺穿了他心头最软的那块血肉。
牧徊当然知道他心中所想,瞧着他如此挣扎,心下不忍,便不理会他的犹豫不定,替他将话接了下去。
“其他的,也很重要。”
洛白眉头紧皱,却是不说话地望着眼前只剩孱弱火星的灯烛,道:“顾宸那边……”
“那边你不用担心,只不过,舅舅在这里要问你一句,禅让的事,你可想好了”
洛白的脸有一半笼罩在夜色里,看不真切,他转了转手中的杯子,那杯子磕在木质粗糙的桌上,发出笨拙的闷响。
“这个皇位,原本就是属于皇叔的。”
“你真想好了”牧徊头一次如此步步紧逼。
“舅舅权当我这是任性吧。”
听到这儿,牧徊却没再逼问,而是轻轻地笑出了声。洛白听到动静,不明就里地望向了他的脸,“舅舅这是什么反应”
“这哪里是任性,根本就是你这辈子做过的最英明的决定了。”
他闻言,也是轻笑出了声。
夜幕低垂,月色正酣,窗外的树丛中,似乎有微光扑朔,却无人问津。
原本,这可以是一个美好的夏夜。
作者有话要说:每次想要日更。。都会遇到不可抗力。。算了。。我默默地发肥章吧。。